如同投入平静心湖的最后一块巨石，在云杏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紧张、期待，以及那份沉淀已久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深情。周围所有的声音，同学们屏住的呼吸，老师们的微笑注视，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了。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
云杏的指尖紧紧捏着那张写着金色誓言的贺卡，另一只手还攥着那张带有他照片和名字的校卡。那三页日记里记录的、与自己如此相似的酸涩与隐秘的欢喜，信封内页上密密麻麻的见证与祝福，还有眼前这个人，从小学到初中，那漫长而安静的注视……所有的一切，像温暖的海流，终于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不安。
她看到他因为长久的等待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到他垂在身侧、不自觉蜷起的手指。
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云杏眼眶里蓄积的那层水雾终于凝结成珠，顺着脸颊悄然滑落。但那并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一种被巨大的、确定的幸福击中的动容。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虽然轻，却像羽毛般清晰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夏鸣的心上：
“我知道……现在，知道了。”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勇敢地迎上他瞬间被点亮的眸光，补充了那句他或许等待了更久的话：
“我……我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夏鸣那双总是显得平静甚至有些疏离的眼睛里，仿佛有万千星辰骤然炸开，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他脸上那种紧绷的、小心翼翼的紧张感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抑制的喜悦所取代，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哇哦——！！！”
“答应了！她答应了！”
“太好了！”
教室内外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曹笙笙和洛心激动地抱在一起；魏循峰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比自己表白成功还高兴；莫醒言和玄天笙笑着互相捶了对方一下；夏知铃和夏知意更是开心得直跳。花姐、区老师、何老师、黄老师她们站在一起，脸上都露出了欣慰又感动的笑容，互相交换着“圆满完成任务”的眼神。
在这片沸腾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喧嚣中，夏鸣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泪眼盈盈却对他微笑着的女孩。他上前一步，不再是刚才那试探性的小步，而是坚定地站到了她面前。
他伸出手，不是去拥抱，而是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轻轻握住了她拿着贺卡和校卡的那只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云杏，”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珍重和巨大的喜悦，“谢谢你。”
云杏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看着他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毫不设防的灿烂笑容，自己也破涕为笑，脸上红晕更深。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盈盈地望着他，里面有感动，有欢喜，还有更多复杂而柔软的情绪想要倾诉。可话到嘴边，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那一大圈看得津津有味、脸上写满了“继续啊”、“别停”的师友们，刚到嘴边的话又瞬间咽了回去，只剩下脸颊愈发滚烫，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在这种被几十双眼睛“强势围观”的情况下，那些更深处的、只想对他一个人说的心里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夏鸣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迟疑和羞窘。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脸颊绯红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那份巨大的喜悦里又掺进了一丝柔软的怜惜和理解。
他了然地笑了笑，握着她手的力道稍稍收紧，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慰和默契。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周围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尤其是起哄声最大的魏循峰和笑得一脸慈祥的老师们，清了清嗓子，尽管自己的耳根也有些发烫，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那个……各位老师，同学们，”他顿了顿，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单独的时间？”
这话一出，起哄声更大了。
“哟哟哟！夏鸣你过河拆桥！”
“就是！我们可是功臣！”
花姐也抱着臂，笑吟吟地调侃：“怎么？我们刚帮忙见证完，就要赶我们走了？”
区老师则是温和地打圆场，笑着对大家摆手：“好了好了，目的达到就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给年轻人一点空间。”
何老师也笑着开始驱赶堵在门口的学生们：“走了走了，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几千瓦的那种！”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和调侃声中，人群开始嬉笑着、推搡着慢慢散去，临走前还不忘投来各种祝福和搞怪的眼神。
直到教室门口终于清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窗外斜照进来的、温柔了许多的阳光。
夏鸣这才重新将目光完全落回云杏身上，眼神温柔而专注，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柔和：“现在……清净了。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云杏抬起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鼓励和期待的脸庞，刚才被喧嚣压下去的千言万语，此刻终于找到了流淌的出口。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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