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久别重逢的几人互诉衷肠间,有一明教教众来报——五行旗全部失守,六大门派已杀到总坛门口。
大难当头,身为光明左使的杨逍依旧沉着:“塞克里,护送张少侠和小姐离开。”
“是。”“爹!”“杨伯伯!”
“无忌,”杨逍抓着张无忌的手臂,目光灼灼,“不悔,就拜托你了。”
张无忌回望着他的双眼,看到他眼中近乎于哀求的恳切,将那句“您的伤势尚需治疗”吞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而那厢杨不悔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边摇头一边喊着她不走,死都要和爹在一起。
得到了他的承诺,杨逍才松开了手,转头望向杨不悔,细细打量了一番,又忍不住捧起了她的脸:“爹的不悔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杨不悔也不说话了,只是委屈地用脸蹭着自家爹爹的掌心,蹭得他一手的鼻涕眼泪。
杨逍用指腹爱怜地抚过她的眼角,对她笑道:“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哭成小猫样。”说罢,伸手拂向她耳后“风池穴”。
杨逍轻柔地抱住了被他点晕过去的女儿,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背,才将她交给了张无忌。
张无忌接过杨不悔,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杨不悔负于背上,跟着塞克里匆匆离去。
杨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把剑拄在地上:“我绝不能让他们踏足总坛圣地,亵渎圣火。除非,踏过我杨逍的尸体。”他强撑着站起身体,虽然身姿略微颤抖,却依旧挺拔:“青翼蝠王、五散人听令,随我迎敌。”
“是,左使大人。”经历了这跌宕起伏的前半夜,众人已对他这个光明左使是心服口服。
除一人例外。“站住,”说话的正是五散人之一的周颠,“我们刚中了那圆真的暗算,现在别说是六大派了,就是以前没放在眼里的小门小派,都可以轻易杀了我们。”
这周颠平日里举止非常,言语髯髴,因此得此“颠”的诨号;此时言语却颇有几分章法:“我们现在撤离这里,把伤养好了,回头再找六大派报仇!”
“周颠,”杨逍转身过去看着他,目光凛凛,“总坛——是明教的根本。如果总坛被毁,圣火被灭,那与灭教还有什么区别。我们宁可战死,也不能不战而退!”说罢,他一震衣袖,显然心意决然。
“你去就能保住明教,就能保住总坛的圣火吗?不过是白白送死!”
“我都说了,你要是怕死,你可以自己走。”
“杨逍,你说谁怕死?我要是怕死,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周颠想要站起来,却实在伤重,不得已作罢。
“你们还记得,我们初入明教时,立下的誓言吗,”杨逍扫视一圈众人,语气沉冷,“周颠,你说。”
“但凡本教弟子,定当广大明教,不存私心,死而无悔。”忆及往昔初心,周颠正色道。
“看来你还记得。”杨逍轻浅一笑,随后又望向其他人。
“我觉得杨逍说得对,”这时,地位在五散人之上的护教法王之一——青翼蝠王也站了起来,“五行旗的人已全部殉教,这不都是为了保住总坛吗?如果我们不跟六大门派决一死战,放弃总坛,我们对得起死去的弟兄吗?又有何颜面去见教主?”
“杨逍,韦一笑,我周颠这次服了你们。”
听到韦一笑提及已逝的阳教主,杨逍不禁想起了那段峥嵘岁月;一时间豪情万丈,拔剑出鞘:“好,那就让我们,和六大派决一死战吧!”他的脸上扬起笑容,剑指六大门派攻来的方向,恍惚间他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众人看着他纵使是唇边和衣襟染满鲜血、依旧不减勃发英姿的模样,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后,一起从容赴死。
一行人向外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白眉鹰王殷天正和他儿子殷野王,这白眉鹰王也是护教法王,地位与韦一笑相当,早年因不服杨逍作为左使擅专教主之事,而自立天鹰教门户。
“鹰王,你也来了。”看到浑身是血、显然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父子二人,杨逍眼中亦是动容。
“明教有难,我怎能不来?这里是我的根。”
“杨某以前多有得罪,在此给您谢罪了。”杨逍手作长揖,就要半跪下去;盖因当年天鹰教自立门户时,杨逍作为光明左使曾打上门去勒令殷天正散教,后因倚天纷争和教内诸多事宜不了了之,这一跪是致歉,亦是感念对方不计前嫌赶来护教之谊。
殷天正赶紧将他扶起,随后又一摆手:“废话少说,你们速去疗伤。”说罢,转身背对众人,给他们护起法来:“我倒要看看,有哪些个不怕死的送上门来让我磨爪!”
众人也不多言,抓紧时间坐地调息。
※※※
且说那厢张无忌一边背着杨不悔跟在塞克里身后匆忙下山,一边在心里无奈感叹自己时隔多年又被人托孤、脱托孤对象还是同一人时,竟碰上了六大门派后续赶来的援兵。那些人一见塞克里身着异服的光头模样,不说三七二十一就杀了过来。塞克里当即决定独自面对,给他家小姐争取逃跑时间。
正当张无忌背着杨不悔到处乱窜的时候,竟一不小心踩到机关,跌入地底消失不见,徒留那些前来追杀的六派中人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