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长夜

“什么？祖父怎么了？”程安慌乱地站起来，“好好好我马上过去。”电话里是被挂断的忙音，程安来不及放回电话便摸索着开始穿外套。

他出房间时不小心磕到了门框，梁阿姨听到程安急促的脚步声，心中一紧：“怎么了，怎么了程安？有事慢慢说。”

“祖父的心脏病犯了，咱们得赶紧到医院看看。”梁阿姨略一思索，随即发了一条短信告诉林郁净，然后拿着车钥匙和程安出门了。

车轮平缓地滚动，沿盘山路驶出北林山。

白色的床单，干净的枕头，穿着整齐地躺在床上的祖父。他闭着眼睛，神色平静，虽然正在抢救中，却也令人心中升起了希望。

程安在抢救室外的座椅上等着，梁阿姨攥紧他冰凉的指尖，叹了口气。这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因车祸一夜间去世，只有同住在S市的祖父母还可以带来一点慰籍。可惜随着年龄增长，总是避免不了一些疾病，再加上车祸带来的巨大心灵创伤，使他们的身体健康更难以保证。

程安的眼睫毛在黑色丝巾里不停地颤抖着，犹如他忐忑的心境。眼睛被蒙住的感觉扩大了他的不安，他忍不住扯下丝巾，睁开眼睛。

医院明亮的灯光和面前梁阿姨模糊的身影一并投入他的视线。程安瞳孔一缩，想起医生说的话。

“这场车祸并没有伤及你的视网膜，所以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如果哪天你的眼睛有所好转，你一定要保护好它，等彻底恢复光明后再发挥它的作用。”程安捏了捏手中的丝巾，随即又蒙起来。

嘀……嘀……嘀……抢救室中，祖父的心跳频率逐渐稳定下来。

林郁净独自回到家中，吃饭、洗碗、将剩下的食物放到冰箱，然后回到卧室摊开书复习。

等回过神来，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而林郁净的书还在第一页。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笔。写了不到两行，葱白的指尖便灵活地转动着笔杆，林郁净又开始了神游。

从和程安相遇的第一天起，林郁净的心神便被扰乱，虽然没有看到过他的眼睛，却总觉着在哪里见过他。他身上强烈的孤独和疏离感让林郁净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们到底怎么了？林郁净看着被她打开的和梁阿姨的微信聊天界面，手指紧了紧。

天空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夜晚的别墅透露着一丝恐怖的气息。窗外寂静无声，连月亮都被云烟遮挡，变得朦朦胧胧，看不清轮廓。

林郁净看着窗外掉光树叶的树林，漆黑一片又整齐地排列着，心里直犯怵。她快速地将门反锁，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窗帘拉上。

眼看着时针指向了数字“10”，院子中却没有半分有人回来的迹象。林郁净早已无心复习，便定好闹钟早早盖好被子躺在床上。

忙碌到后半夜，姑姑和伯伯赶到后便要求梁阿姨带程安回家了。

夜晚的街道依旧繁华。路灯明亮，汽车川流不息，马路旁高耸的居民楼也零零散散地亮着灯。汽车沿山路而上，车灯穿过黑夜，带来新的白天。

太阳逐渐越过海平面，天空被晕染成层叠的橘黄色。

闹钟伴着开门声响起，新的一天充满希望又令人安心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