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些人的离开从不是那忽来忽去的暴雨，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密密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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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雅死了。

在陈逢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

在很平常的一个夜晚，钟雅凌晨一点关掉茶馆的卷帘门，过马路的时候在看手机，有人醉驾撞上了钟雅，当场死亡。

于是在出生不久就失去了父亲的陈逢，在小学毕业不久也失去了母亲。

陈慧逢逢。

葬礼是陈慧办的。

在老家。

陈逢姑妈好。

陈逢由姑妈抚养。

在以后。

陈慧姑妈希望你能过得好。

陈逢出生就瘦瘦小小的，怎么也吃不胖，一直到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肉。

陈逢弱不禁风的背影落在陈慧的眼里，烫得陈慧的眼睛又红又看不真切，怎么擦都模糊。

陈逢没有哭。

跪了一个又一个通宵没有哭。

不停向参加葬礼的亲戚磕头没有哭。

被道士念的咒吵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没有哭。

第五天，天空蒙蒙亮，还没有泛白的迹象。

陈逢跪了一夜，被陈慧叫走的时候腿麻得直直朝地面摔了下去，很疼。

她依旧没有哭。

陈慧走吧逢逢，你要和我一起跟在道士后面走。

陈逢好的，姑妈。

她们跟着一路做法的道士走了很长一段路，经过了一座又一座房子，穿过一大片竹林，翻了好几个小山丘。

停留在一块小空地。

好些亲戚拿着铁锹在道士的指示下开始铲土。

挖出来的土坑放不下一口棺材，但是放下了好多东西。

放了钟雅生前的衣服，放了钟雅生前的首饰，放了钟雅生前的笔记本，放了好多好多钟雅生前的东西。

陈慧手里捧着一个小罐子，里面放的是钟雅。

爱穿着漂漂亮亮的衣服，佩戴闪闪发光的首饰，记录柴米油盐的生活，和陈逢吵得撕心裂肺千遍万遍依旧爱陈逢的钟雅。

陈逢哭了。

在陈慧要把小罐子放进小土坑的时候，陈逢哭了。

脑海里闪过一帧又一帧和钟雅相处的片段，陈逢忽然觉得心脏跳得猛烈，痛觉神经被勾起，沿着血管一直蔓延到指尖。

陈逢的双手止不住的发抖，陈逢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栗，怀里钟雅笑魇如花的黑白照片陈逢差点握不住。

陈逢妈妈！

忙碌了好几天，失眠了好几天，浓重的疲惫感迅速将陈逢勒得喘不过气。

陈逢跪在地上，眼泪落在地上。

有人抱住了陈逢，眼泪落在了陈逢的肩上。

陈逢妈妈...

陈逢这才知道，原来心脏可以那么那么痛，可以痛那么那么久。

陈慧把小罐子放进了土坑，有人拿铁锹把铲出的泥土又用来盖住钟雅，盖住钟雅生前的东西。

抱住陈逢的人换成了陈慧。

陈慧早前和她的老公离婚后没有再嫁，没有儿女，陈慧和钟雅也许是同命相怜惺惺相惜，关系好过手足。

陈逢不知道多久止住了眼泪，陈慧在陈逢身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陈慧逢逢，以后只有我们了。

以后就没有钟雅了。

陈逢再也见不到钟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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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刚点开编辑这一章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一人总是在离别后怀念。

一像小雨一样，缠缠绵绵，怎么都停不下来，潮湿了曾经，潮湿了以后，潮湿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