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楼残影

人们常说，世上没有谁愿意一辈子当贼做盗，落草为匪，其实很多人都是逼上梁山。俗语说，开平县有一个身怀绝技的盗贼，叫方润。那方润原来家境殷实，曾经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仅仅当方润五岁的时候，战争爆发了，他的父亲被派去挖战壕，从此以后死里逃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方老师与母亲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不久，他的母亲在一次集会上被强盗劫持。她的母亲因受了侮辱，便用头撞墙角而死，小方润就这样成了孤儿。

为求生，方润便开始四处游荡，由小偷小摸逐渐变成习惯偷。

多年来，方润日日出没，多方盗贼，虽不是腰缠万贯，穿金戴银的吧，但也常能吃香喝辣。不管怎样，家里人吃饱一家人不饿，所以就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日那里睡，活的倒也洒脱。因为他身手娴熟，武艺高强，所以，盗贼行窃时总能化险为夷，侥幸逃过主人的追捕，警察的追捕。

方先生虽为贼，而盗也有道。只是偷了达官贵人的不义之财，从来不碰穷人的柴火。因此，方润的名声便在开平一带流传开来。有一个人甚至把他比作一个盗贼空空的名盗草上飞。

这些日子，方润听人说，月山镇一带被强盗抢劫，而且强盗还满载着。说话的人无意倾听者。方润盘算着，为什么一贫如洗的土匪能赚大钱？这是不是仍然有一块肥肉？

因此方润便只身来到月山镇。经过一番打听，他终于找到了被强盗抢劫过的自力村。踏完脚后，方润便在镇上的旅馆住了下来，准备天黑时动手。

冬天，天黑得更早，人们没事就躲在家里的热炕头上歇息，这样既保暖又安全。因此，小镇在不到晚上半点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了，只有偶尔的狗叫声。

方先生一袭夜行衣，在夜色笼罩的乡村小道上窜来窜去。一刹那，他便来到了自力村村口。因为天色阴沉，天黑得像一口倒扣的大锅，没有一颗星星，伸手不见五指。

上天帮助了我，方润心暗喜。做这件事，就不会有天更黑，夜更静的时候。它勇敢地摸黑前进，在经过一片小树林之后，突然看到前面有一道亮光。就像往常一样，他有些踌躇不前，此时夜深了，人入梦了，谁家的烛火还亮着啊，难道不怕招匪？

方先生胆大包天，机警地向那光亮走来。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栋高层建筑，那灯光是从楼上的窗户透进来的。

方润猛扑到高楼前一脚踹开，着实吓坏了。什么事？那是因为他发现大楼的门锁上了！因为门锁上了，所以里面怎么会有光，会是鬼火？想着这一点，方润已经冷汗直流。

小偷不会空手。方自做梁上君子以来，就养成了玩心跳的习惯。越冒险，他觉得越刺激，越沉溺，越有成就感。若因怕这鬼火而退堂鼓，传出去还没人笑掉大牙，自己以后又是如何混江湖的呢？

在方润心中，既然这是高楼，那么主人一定很有钱，说不定还能做一笔大买卖呢。所以他便拿出铁丝去敲锁。

方润没用多久，便被锁进了屋子。他打开马灯，小心地摸索着看了看。看这屋子里应该是无人居住了，精致的沙发、茶几、橱柜等家具都浮上了一层薄尘。

突然间，楼里传来“铃铛”声，在这种紧张而寂静的气氛中，炸弹发出的声音不亚于声音。在惊恐中，方润几乎叫了出来，他右手捂嘴，左手提着马灯回头一照，原来墙角有座一个人多高的大钟，墙上还挂着几幅他叫不上名字的字画。

方先生知道这里也许是个“金山伯”的家。儿时听妈妈说，以前月山镇有很多人到国外去淘金或做劳工，虽然有很多人外出之后就没了音讯，但有些人可以穿着金戴银回来。回到家里，大家都先办了三件事：买地、盖房子、娶妻，大家都叫这些人“金山伯”，就像我们今天所说的土豪。想起这件事，他兴奋极了，偷偷溜到二楼。

第二层展示了一些日常用品，全部都是制作精良的厨桌、高背木椅和刀叉等，很明显，这是一家餐馆，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拿，也不值钱。方润便欲上三楼。突然间他听到一阵哭声。起先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用手在脸上轻轻一击。在确信没有做梦之后，哭泣声又传开了。哭得很伤心，时高时低，呜呜咽咽，听得他心惊肉跳，发烫。

在进退问题上他很犹豫吗？第二层是餐厅，第三层是寝室，一般人把贵重的东西都放在寝室里。这个年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即使有鬼他也怕人！想起这事，方润从行囊里掏出一瓶烧酒，灌了几口。喝过酒的方润胆大了，果然胆大了起来，胆子大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

方润悄悄的推开了门，令他吃惊的是，窗户上的煤油灯竟然亮了！拿出拿着的九根鞭子，他迅速地看了一眼屋子，除了他的影子，再没有其他人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鬼火”。

第三层果然是主人的寝室，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床上铺着锦绣花被，衣橱里的衣服色彩鲜艳，长短不一，四个屏风摆在床边，屏风上画的人物栩栩如生。

房子里没有人，谁点着灯，谁在哭？方润虽疑惑，但此时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便四处寻找有价值的东西。的确，在梳妆台下找到了一个锁着的黑色抽屉。老练地打开锁，他发现抽屉里有许多金银珠宝。看到这些宝贝，方润对着镜子得意地笑了。

突然间，方润的笑容凝固了，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镜中竟然有一个女人的脸，她在幽怨地看着自己！这个人吓坏了方润，他急忙揣着珠宝走过去，可忙得不可开交，一头撞在屏幕上。只是听到“扑通”一声，他和屏风一起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揉揉头，不经意间发现屏风上画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脸很像刚才镜中的那个女人。方润前额被撞了一下，此时又惊又怕，顿时感觉头昏眼花，视线模糊，想挣扎，但却全身无力，不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等方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想到昨晚的情景，他不由得脊背发凉，头皮麻木。惊慌失措的他再一次看了看屏风，发现屏风上画着二女一男，而男的左边的那个女人就是昨晚出现在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看到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张着樱桃小口，殷切地望着他，好像在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