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集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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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落蕾娜的鹿皮靴踩过第三片积满晨露的枫叶时,林子里的风忽然停了。
红枫林漫山遍地地燃着,像把天边的晚霞揉碎了撒在枝头,可此刻每一片枫叶都悬在半空,连最细小的锯齿都纹丝不动。
悬着的枫叶突然动了。不是被风吹动,是整片林子的枫叶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翻卷,露出背面苍白的脉络,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穆落蕾娜想起枫卫说的,红枫守护灵是森林的第一任主人,它的考验从来不是武力,是“看见”。
紧接着,四周的枫叶突然簌簌落下,在她脚边堆成三座小山。每片枫叶都长得一模一样,红得像浸过血,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片叶子的叶柄处,藏着枫卫当年亲手绣的银线花纹——那是去年深秋,枫卫坐在枫树下给她缝护膝时,不小心勾在叶子上的。
“找出带银线的叶子,限时一炷香。”守护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找错一片,就永远留在枫树林里吧。”
穆落蕾娜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一片枫叶。晨露已经干了,叶片边缘有些发脆,她忽然想起姐姐说的,真正的枫叶,背面的脉络会随着温度变颜色。于是,她把树叶检起来,掌心贴着枫叶背面,用自己的体温去焐。
一片,两片,三片……大多数枫叶的脉络都是暗红色,只有当她摸到第七十二片时,掌心传来细微的痒意——那片叶子的脉络慢慢透出浅金色,叶柄处果然藏着一截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线。
“还算有点良心,没忘了枫卫的话。”守护灵的声音柔和了些,枫叶小山缓缓散开,露出一条铺满落叶的小路。
小路尽头的空地上,立着一棵最粗的红枫树,树干上有七个树洞,每个树洞里都传出不同的声音:有幼鹿的呜咽声,有溪流的叮咚声,有风吹过松枝的沙沙声,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找出森林在‘哭’的声音,答对了,树洞会给你线索;答错了,树洞会吞掉你的听觉。”
穆落蕾娜闭上眼,把耳朵贴在树干上。幼鹿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软意,溪流声是欢快的,松枝声是平静的,只有最右边的树洞,传出的不是声音,是一种细微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咬树根。
她睁开眼,指着最右边的树洞:
穆落蕾娜不是哭,是痛。这里有虫子在啃树根,树在疼。
话音刚落,那个树洞突然传出“咔嚓”一声,一只肥硕的天牛掉了出来,树干上的裂痕慢慢愈合。七个树洞同时亮起暖光,每道光里都飘出一片透明的枫叶,落在她的掌心,拼成了一张地图——地图的中心,是红枫岭最高处的望枫台。
望枫台上没有枫叶,只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和一碗清澈的枫露。
“匕首能斩断所有阻碍,包括我——杀了我,你就能直接成为森林之主,拥有让万物臣服的力量。”守护灵的声音变得凝重,“枫露是我的心血,喝了它,你会继承我的记忆,也会继承森林的痛苦——干旱时的焦渴,火灾时的灼烧,还有……守林人一代代逝去的悲伤。选一样吧。”
穆落蕾娜看着匕首,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有个猎人想砍红枫树做弓箭,枫卫挡在树前,说
杨枫晚森林不是我们的所有物,是我们的家人。
她又想起刚才摸到的那棵疼得发抖的树,想起幼鹿依赖的眼神,想起溪流里欢快的小鱼。
她伸手端起枫露,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枫露入口是苦的,像黄连,咽下去后却慢慢透出甜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无数画面突然涌进她的脑海:几千年前,红枫守护灵看着第一颗枫树种子发芽;百年前,一场大火烧了半个林子,它用自己的力量让新苗破土。
“你不怕吗?”守护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颤抖,“继承痛苦,比拥有力量难得多。”
穆落蕾娜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望枫台的最高处,整片红枫岭都在她脚下。风又开始吹了,枫叶簌簌作响,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
穆落蕾娜我不怕。
她的声音很轻,却传遍了整个森林,
穆落蕾娜因为痛苦不是负担,是和家人在一起的证明。
话音落时,整片红枫岭突然亮起金光,无数枫叶围绕着穆落蕾娜旋转,最后凝结成一枚枫叶形状的印记,落在她的眉心。守护灵的声音带着笑意,慢慢消散在风里:“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森林之主了。好好守护它,就像枫卫那样。”
风又吹过,红枫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意,也像是在迎接新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