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灰蒙蒙的天空低垂着，沉重的云层仿佛要压垮整个世界。雨丝细密而连绵，又无声地从天空中降下来，像是天地间无尽的哀愁。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匆匆而过的身影，也是低着头，裹紧了衣服，似乎是想要逃离这无尽的雨幕。

一座老旧的公寓里，有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瘦削单薄，他的身影在雨水模糊的玻璃上显得格外孤独。屋内的灯光昏黄闪烁，与外面斑斓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街边的霓虹灯，摩登大楼明亮的光线，都无法穿过这厚重的雨幕，驱散屋内那份沉重的寂静。

他的目光空洞，眼神溃散，似乎透过雨幕看见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雨滴敲打在窗户上，逐渐汇聚成一股水流，缓缓从玻璃上滑下，融入窗边的缝隙中；滴落在阳台上，无情地打在叶片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植物的叶片无力地垂落着，花朵也早已凋零，雨水顺着叶片落在干燥、坚硬如石的土壤上，形成一层浅浅的水洼。雨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带着一种潮湿和腐朽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压抑、窒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声越来越大，仿佛天空被撕裂开了一个口子，倾泻而下的雨水冲刷着这座城市，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一道道水花，但很快又归落于地面，昏黄的路灯在滂沱的雨中显得格外孤独，它们发出的光芒被雨水打散，形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晕，街道上的积水映照着昏暗的路灯，显露出扭曲的光影和模糊的轮廓。

这场暴雨似乎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掩盖，仅留下雨声。雨水砸落在各个物体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音，仿佛是要将时间凝固在这一刻。建筑物将世界分成两个部分，外面厚重的乌云翻涌，狂风四起，雨声在街道上回响，屋内寂静无声，男人眼珠凝涩微转，又了无动作，此刻，只有雨声和心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雨中的树木在风中晃荡，发出沙沙的响声，好像在低语着什么古老的秘密，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屋内照亮，男人缓缓闭上双眼，显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纸，背靠着座椅，眉头紧皱，深深地陷入了回忆。

“你个废物！”男人的咆哮声在屋内回荡，伴随着瓷碗砸在地上的尖锐声响，在他的耳边炸裂开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的母亲，一个传统、顺从、温和的女人扯着男人的裤脚苦苦哀求，“请再给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即使双手捂住了耳朵，也无法避免声音的传入，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的内心充满了对父母的复杂情感，痛恨父亲无休止的谩骂与暴力，痛恨母亲的软弱与依赖，不是没想过逃离，也不是没想过改变，但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他感到自己被困在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中，每天醒来，都要去面对男人猩红的双眼和暴躁伤人的话语。

居委会不是没有派调解员上门，试图平息这个家庭的风暴，但是这是别人的家事，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的话语在男人的怒吼与辱骂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他们的努力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他的母亲总是说，男人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这个家庭好。她总认为男人的暴躁与暴力是为了让她们成长，作为家人，都要相互体谅。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也无法理解母亲的想法，理解不了什么所谓的“成长”要伴随着这样的暴力、痛苦和泪水。

惊雷鸣响，一道道闪电划过，为漆黑的房间带来一点光亮，他蜷缩在卧室的角落中，眼神涣散，心中充满了迷茫与绝望，他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不知道如何打破这阴暗的循环。他的思绪千回百转，在男人的怒骂、母亲的哀求以及屋外的雨声中缓缓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