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紧闭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缕月光映照在地上的画纸。少年带着耳机,坐在画板前,抬手描绘着自己所看到的世界。
徐父要不是你们娘俩,老子还用得着天天出去应酬?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们不成!
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无力求饶声将少年从幻想中拉了出来,他迅速起身将未完成的画作放进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徐父徐江白!你给老子滚出来!
徐父用尽全力敲打房门。徐江白刚拾起的画笔散落一地。门被猛的撞开,客厅里的灯光照进房间,他下意识的别过头去,用手捂住双眼。门外,是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母亲和正指着他破头发骂的父亲,可他此刻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爸爸的怒吼如同猛兽般想要将他吞噬。
徐父你个赔钱玩意儿,还敢跟老子装聋?
说罢,徐父一脚踹到徐江白的肚子上,本就身体不适的他直接被踹出几米远,头重重的砸在窗台边上。他就那样蜷缩在窗台下,一滴血不经意的从他的发尾落下,染红了地上的白纸。徐父没有因为他的状况而罢休,随手拿起一旁的花架,砸在了他的身上。少年发出一声闷哼。
徐母臭小子,快给你爸道歉啊!没点眼力见!
徐母虚弱的声音传来,可此刻的徐江白只是无助的颤抖。
徐父迟早让你们娘俩拖累死!老子今天不在家睡,识相点就别烦老子!
徐父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去,坐上一辆汽车消失在夜色中。
徐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瞪了徐江白一样,转身摔门而去。
屋内又是一片黑暗。
许久,少年从地上站起,摸出医药箱,熟练的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脱掉上衣,洁白的皮肤上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淤青。此刻的他,显得格外瘦弱。
一转头,他看到了那张画纸,那是一朵血红的玫瑰盛开,月光正向玫瑰臣服。再眨眼,它又变成一把刺向红色眼眸的利刃,闪着阵阵寒光。少年眼中是无比的兴奋,这是何等的艺术啊!
神圣的光洒下,一个形态怪异的神明悬在无底的深渊之上,深渊吞噬着无数白骨。可依然有愚笨的人祈求神的赐福。
此刻的徐江白仿佛化身画中的神明,享受着世间无数尘埃的崇拜。
最后一笔落下,他盯着完成的画作入神,似乎遍体的伤都得到治愈。眼前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光明。这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他闭上双眼,享受此刻的安宁……
阳光挣脱窗帘的束缚落在屋内,少年感受到来自窗外的温度,缓缓睁眼,顺手拿起身侧的薄纱系在脑后,遮挡住浑浊的双眸。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套在身上,刻意向上拉了拉衣领,挡住脖子上的伤痕。
走下楼去,阿姨早已做好了早餐。徐江白在桌前坐下,准备享用早餐。
徐母从房间走出,一声不吭的站在楼梯辫,看着徐江白眼前的白纱,心中莫名的燃气怒火。
徐母臭小子,还有脸下楼吃饭呢?看见你的眼睛就来气,要不是你,你爸爸能每天骂我们事多拖累他吗?天天就知道画你的破画,还说什么艺术?我看啊,你就是疯了!
徐江白我说过这就是艺术!你们懂什么!我的眼睛不也是你带给我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徐江白愤怒的拍桌而起,冲着徐母大吼。
徐母好啊你个赔钱货,还敢顶嘴?真是个白眼狼!
徐江白你说够了吗?要不是你找了个爱家暴的老公,我能有现在的日子吗?自己没本事离婚,找我出什么气?
徐江白将桌上的餐具用力摔到地上,起身上了楼,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黑暗的房间,靠着墙角坐下,抬头看向天花板。
身后的墙上,贴着许多“艺术”的创作,那是他心灵的寄托,只有这里,才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安慰。
脚边一张病例单格外显眼——徐江白,男,17岁,先天性眼部疾病,建议:配合医院治疗,定期复查。
因为上次被光照到,他的眼病又变得严重,今天,就是医生通知他复查的日子。
下午,司机带着徐江白来到江城有名的私人医院,一下车,便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徐江白身材高挑,整个人散发着禁欲的气质,眼前的白纱为他增添了一丝神秘,围观的众人纷纷争论白纱之下是怎样一双美丽的眼睛。
陈医生您的病情又加重了
医生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扶了扶眼镜。
陈医生我记得上次检查还有所好转
徐江白可能是没怎么注意导致的吧
徐江白低头小声说道。
医生看向徐江白身后的司机道“请您出去一下,我要给病人讲一下注意事项,可能不方便您听”
医生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司机出门后,徐江白明显放松了许多。
陈医生小徐,跟我说实话,你爸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徐江白没有,只是我没有休息
陈医生别骗我了,刚才检查的时候,我看到你脖子上的伤了。你本来身子就不好,这样下去你的病怎么才能有好转呢?
徐江白那个…只是没有洗干净的颜料,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去了
说罢,徐江白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医生也随之起身走了出去,将药单递给司机。
陈医生去拿药
医生最后看了眼离开的徐江白,叹了口气,转身回了病房。
回到家后,徐江白默默地戴上耳机,躺在床上回想医生的话,庆幸这世上还有为他着想的人。
楼下,司机正坐在车内与徐父通话。
徐父那小子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司机没有,老板。他们的话我全程都听的很清楚。
徐父算这小子有眼力见,对了,明天是周一,别忘了送他上学。
司机好的老板。
安佩轩奶奶佩佩啊快起床了,上学别迟到。
一间狭小的合租房内,安佩轩的奶奶正叫着她起床。
安佩轩知道了奶奶
安佩轩奶奶别忘了吃早饭,我要出去买菜啦。
安佩轩好的奶奶,路上小心。
奶奶离开后,安佩轩才下了床,穿上奶奶刚洗干净的校服,随便扒拉两口早饭,背上书包来到门前。她看着门边的石头,还是决定捡起来攥在手心。
上学路上,同学们看到安佩轩手中的石头,纷纷绕开她走,毕竟谁不知道,手里拿着石头,是要被打的。
在一个胡同口,突然伸出一只手勾住安佩轩的脖子,将她拉进了胡同里。
木栖栖喂,让你带的钱呢?
为首的女生凶神恶煞的冲着安佩轩说。
安佩轩都…都在这了。
安佩轩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几十块钱。
木栖栖就这么点?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说罢,她便招呼身后的人。
木栖栖打
一群人冲上前,将安佩轩的书包扔在一边,对她拳打脚踢。
木栖栖哼,长记性了吧,下次别让我逮到你!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在胡同口,她们又把那块石头塞到另一个唯唯诺诺的学生手中。
安佩轩起身拍了拍校服上的灰,从一旁捡起书包重新背起,她对这些事已经习惯了。
老师“安佩轩,迟到就算了,你的校服怎么又这么脏?是没人管你吗?”
安佩轩站在班门口,老师正指着她骂着。
安佩轩对不起老师,下次不敢了。
老师又是下次,你已经说过多少次了?算了算了,赶紧回你的座位去!
安佩轩攥紧衣角走向自己的座位,她的桌子上又有了新的污渍,不用猜,是早上那些人干的吧。
晚上回到家,安佩轩便看到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奶奶。
安佩轩奶奶,我回来了
安佩轩奶奶佩佩回来啦,哟,你的衣服这是怎么了?又弄的这么脏?
安佩轩没什么奶奶,我们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安佩轩奶奶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佩佩,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奶奶抚摸着安佩轩的脸,心疼的看着她。
安佩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奶奶,她怕奶奶为自己操心,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奶奶看到安佩轩哭了,不用说,便知道自己的孙女被人欺负了,安慰道
安佩轩奶奶佩佩别怕,奶奶给你出头,明天我就去报警
安佩轩谢谢你…奶奶
安佩轩抱住奶奶,哭了许久。
第二天,安佩轩被警察叫到了警局做笔录,负责做笔录的是一个中年男警官。
林警官你就是安佩轩吧,你可以叫我林警官,别紧张,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安佩轩点了点头。
林警官掏出几张照片。
林警官安佩轩同学,你是否长期遭受这些人的霸凌?
安佩轩是
……
不一会,安佩轩便从警局走了出来,奶奶就在门口等着她。林警官也紧随着走出来,笑着对安佩轩说
林警官放心,那几个人已经到了承担法律责任的年纪,证据确凿,我们不会放过他们。
安佩轩奶奶真是谢谢你了,林警官。
奶奶笑眯眯的对林警官说道。
林警官回到警局,外面只剩下奶奶和安佩轩。
安佩轩奶奶佩佩,奶奶给你办了转学,从下周起,你就能摆脱这个地方了。
安佩轩谢谢你奶奶
安佩轩笑着看向奶奶,应该只有在奶奶面前,她才会笑的如此真诚吧。
在这几天,安佩轩陪伴在奶奶身边,感受从未有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