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不想理他，随手将浴巾裹紧，湿漉的发丝贴在颈侧，带着水汽。
绕过男人身侧，田柾国神情沉了沉，那种不耐烦的压迫感，让人透不过气。
下一秒，田柾国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扯回来。
整个人被他困在怀里，力道带着几分失控。
“唔……”
空气里有种说不清的燥热，像一根随时会被点燃的火柴。
田柾国没有理她是不是反抗，直接将女人横抱起。
宁欢的背贴在柔软的床褥上，那双手撑在她身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浴巾，一寸寸烫进她的皮肤。
田柾国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擦过她的脸，又是轻咬她的唇后，这次换成了深吻下去。
宁欢被他压在的大床上，唇齿相缠，呼吸被他彻底夺去。
手被他攥得很紧，腰间的力道微微收了收。
宁欢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一阵阵灼意。
她身上只有浴巾，田柾国呼吸越来越沉重的时候，一只手就已经滑入里面，不安分地碰起来了。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唇，她的颈侧，一直要到下一个禁地的时候，田柾国扯掉她浴巾。
宁欢你还没洗澡……
她低声呢喃，带着一点不稳的喘息。
那声音轻得像是在梦里，却一瞬间让田柾国的动作顿住。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唇侧，炙热、凌乱，却没再往下。
他闭了闭眼，像是从某种失控中慢慢回神，指尖仍停在她的腰间，肌肉绷着。
田柾国的一双眸从情欲转为冷静，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他终于松开手，从她身上起身，嗓音低哑却不带情绪地说了句：
田柾国你先睡。
宁欢怔住，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
宁欢你怎么了？
她根本看不懂田柾国的操作。
可他神情淡淡，仿佛刚才那场失控的亲密只是酒后的错觉。
田柾国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肩线微微一动。
他没回头，沉默得像是在权衡什么。
田柾国没事儿，你累你先睡。
她摸不透田柾国的情绪。他可以一秒深情得像要吞了她，下一秒又冷漠得让人心寒。
阴晴不定，永远让人猜不透。
那股酸意渗开来，在胸口蔓延得更深。
听着浴室的水声响起，宁欢将脸埋在枕头里，棉被被她一把拢起，紧紧盖在身上。
田柾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身家居服。灯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晕开一层柔光，他没有上床，只是走到阳台去。
宁欢以为他是到外面去抽烟，可空气里没有熟悉的烟味。
她撑到最后也敌不过困意，带着一丝酸涩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半夜的时候，朦胧之间，她感觉床的一侧下陷，有人掀开被角。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
男人的手臂从背后探来，把她整个人扯进怀里。
男人的呼吸贴近她颈侧，她被他圈住，几乎贴进那具滚烫的身体。
宁欢没动，呼吸轻浅。
田柾国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田柾国就这样，也挺好……
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疲倦。
宁欢闭着眼，半梦半醒地听见这句话。
——
隔一天早上。
宁欢醒得不早也不晚，大概十一点。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床尾，旁边的床位如往常一样，早已空了。
她起床洗漱，下楼的时候，秦姨已经把早餐准备好摆在长桌上。
一眼望去，种类还挺多。
清粥里漂着几颗剁碎的皮蛋，旁边是一盘微焦的煎蛋。
还有香气扑鼻的葱油饼，切成整齐的扇形，一小碟腌黄瓜，一杯现榨的橙汁。
宁欢胃口不错，坐下后就自己添了碗粥，又夹了两块葱油饼。
秦姨夫人今天心情好呀？吃得挺多。
秦姨笑着打趣。
宁欢抬头冲她笑，声音软软的。
宁欢秦姨做的当然要多吃点呀。
嘴甜得很。
秦姨被她一逗，笑得眼角都带着褶子。
秦姨呵呵，就你会说。
她是真喜欢宁欢。
这姑娘乖、懂事、没脾气，平时见着谁都温声细语的，天生就惹人爱的样子。
宁欢也爱和她聊天，秦姨对她真挺好的，照顾她的样子，就像个妈一样那么亲切。
有时候宁欢都觉得，秦姨快赶上她干妈了。
宁欢吃得慢，和秦姨闲聊着一些家常的事。
她问了花园里新种的茶花开没开，秦姨又说最近天气干，让她多喝点水。
宁欢一边听，一边低头翻着平板，把接下来一周的病历整理了一下，看看待会儿回去要跟进的病人疗程，心理辅导的记录也做了几处修改。
等她放下筷子时，瞥见秦姨正倒着咖啡，拿了个瓷杯，又在对面的位置摆上餐碗。
宁欢愣了下，问她，
宁欢秦姨，是你吃的吗？
她说得自然，也没那种主仆分明的语气。宁欢一向没什么架子，吃饭也不限制谁在旁边。
在她看来，秦姨早就像家里人。
哪知道秦姨笑笑，摇了摇头，答道：
秦姨不是呀，我给先生准备的。他还没出门呢，在楼上书房。
宁欢手里的勺子一顿，抬起头，神色微微一怔。
宁欢他还没出门？
秦姨一边摆碟，一边随口说：
秦姨嗯……比平时晚了点，我也不太清楚。
宁欢没再问，可心里轻轻一动。
这倒奇怪。
按理说，以田柾国的作息，他平时不是早上天刚亮就出门，再到晚上摸黑才回来。
会议一场接一场，项目多得像永远谈不完。
连他们的婚礼那天，他都在处理公事，直到仪式前半小时才出现。
宁欢不想他了，低头喝着橙汁，粥还冒着热气。
她在平板上登入医院的线上心理咨询后台。
新留言不多，大多是些普通的咨询问题，宁欢回了几个。
她本来也只是机械地翻阅。
直到一个用户名跳进了视线。
【烟火不染】。
这名字不张扬，却让人莫名停顿。
宁欢下意识点进去。
对方的留言不长，语气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情绪：
【 您好医生，我其实不确定自己来这里是不是合适。只是最近，一直有种压抑不下去的感觉。 】
【 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可是那天重逢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所有努力忘掉的情绪都又回来了。 】
【 他看我还是一样当年在一起的眼神，那份情感还在，只是距离远了不少。 】
【 我该继续争取吗？还是，该像个清醒的成年人，把那些没说完的话，全都埋在心里？ 】
宁欢盯着那几行字。
她接触过太多情绪激烈、语无伦次的匿名留言。
但这种带着克制的痛，那种字句里透出的隐忍，宁欢莫名感动身受。
宁欢垂眸，指尖轻轻敲着键盘，先是认真地给官方式回答。
她点了发送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田柾国好吃吗？
宁欢闻声，抬头的时候，田柾国已经下了楼。
声音低沉，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懒意，却让宁欢瞬间思绪抽离回来。
他穿着家居衫，袖口随意挽起，随意拉开椅子坐下。
男人的目光扫了眼餐桌，又落在她面前的粥碗上。
他伸手解了两颗衬衫扣子，露出喉结下方一截线条分明的颈项，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动作带着惯有的散漫。
宁欢看着他，垂眸把碗推了推，
宁欢嗯，今天做的菜多，你多吃点。
田柾国“嗯”了一声，拿起勺子，低头舀了口粥，动作慢条斯理。
宁欢看着他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
宁欢你不上班？
男人抬眼，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嗓音低沉。
田柾国有个会议，推迟到下午。
他顿了顿，顺手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语气仍是那种平稳的冷淡。
田柾国早上在家处理点文件。
田柾国今天还有个战略合作案要过审，估计得忙到挺晚。
宁欢“哦”了一声，语气温顺，搅着碗里的粥。
桌上的气氛很平常，她陪着他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也顺势提了两句轻松的话题，像是昨晚看到的财经新闻：某集团高层因为收购案闹得满城风雨。
田柾国一边听，一边偶尔低声回应几句，语气淡淡的，算是有在听。
他的手指修长，拿着刀叉的姿态沉稳克制，连切肉的角度都干净利落。
他微微低头的角度，颈线衔着下颌的弧度，英俊得近乎冷漠。
阳光从饭厅落地窗洒进来，打在他眉骨与鼻梁之间，衬得那五官更深刻，眉锋如削，眼睫低垂，侧脸有一种不容靠近的克制。
宁欢盯着他的侧影，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她想，这样的男人不爱她，她都能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靠近，都让她乱了节奏。
那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爱她呢？
宁欢觉得自己又在多想了。
她迟疑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件事。
宁欢你什么时候有空？
男人闻言，手上的动作微顿，刀锋在瓷盘上划出一声轻响。
田柾国什么事儿？
和那道没有温度的目光交锋上，她轻声开口，
宁欢下个月，爷爷让我们回去几天。
田家老宅不在辰都县市内，倒也不是乡下，就是一个宁静的地方，清闲的自然环境。
每次他们回去，总会住上几天。
田柾国正切着面前的培根，动作不紧不慢，听到这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田柾国知道，我会安排。
说的时候，语调平稳冷静，好像在处理一件普通不过的公事。
这种不咸不淡的口气，宁欢听了实在刺心，她见他不怎么样，又补一句，
宁欢爷爷奶奶说要我们多陪陪他们。
她顿了顿，眼神落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
宁欢爷爷说，这次刚好我的生日，就顺便帮我庆祝。
她语气欢快，不想刻意提什么，却又带着一点点提醒的意味。
宁欢说家里太久没有烟火气息，让家里多点人气。
田柾国没看她，却眉心微蹙。
田柾国简单点就行了。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男人垂着眼，拿起餐巾擦拭指尖，动作从容。
他的语气就是没什么情绪，当作一场普通的行程安排的样子。
餐桌上顿时安静了几秒。
接着，田柾国的手机冷不丁响了起来。
那清脆的震动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头一看，眉宇间那层淡淡的冷意立刻又回来了。
田柾国嗯。
田柾国下午前把文件送到。
田柾国我会过。
语调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拿起桌边的咖啡喝完。
宁欢原本还想着接话，唇瓣动了动。可他已经将手机随手塞进口袋，起身往楼上走去。
她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只听见脚步声在二楼渐渐远去。
那一刻，宁欢忽然觉得。
他离她很近，却远得碰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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