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沈宁观从睡意中醒来,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齐怀信熟悉的容颜,以及那双熟悉而深邃的胀眸。沈宁观心中一阵悸动,她想要坐起身来,可齐怀信搂着她的胳膊却越收越紧,沈宁观无奈,只得任由齐怀信抱着。
"殿下……"
沈宁观轻唤了一句,齐怀信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没听到沈宁观的话似的。沈宁观无奈,她轻轻挪动了一下,想要挣脱齐怀信的束缚,可是,齐怀信的胳膊却更加用力的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只得乖乖躺在床榻之上,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
沈宁观觉得累,干脆不再动弹,只是静静凝视着齐怀信的侧颜,他的轮廓如刀刻斧凿,深刻而英朗,眉目舒展开来,眉毛很长,长长的睫毛投射下来一片阴影,鼻梁高耸笔挺,这样完美的容貌,真是上帝精心雕琢的作品。
"宁观……"
齐怀信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沈宁观,他的瞳孔漆黑深邃,犹如浩瀚的海洋,让沈宁观心跳加速,沈宁观低头避开齐怀信的眼神,心中不断告诉自己镇定镇定。
齐怀信慢慢靠近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道:"宁观,今日……我不想上朝,就想一直在这里陪你……"
"可是殿下......"
"嘘~"
齐怀信打断沈宁观的话,指尖摩挲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柔声道:"宁观,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就让我抱一会儿你,你让我去,我便去吧……"
"......好。"
沈宁观闭上眼睛,静静聆听齐怀信平稳有序的心跳声。
良久,良久......
两人起来了,沈宁观为齐怀信穿换朝服,齐怀信一边整理衣襟一边笑道:"孤的世子嫔还真是贤惠。"
"......"沈宁观脸微微泛红,轻轻瞥了齐怀信一眼,齐怀信看见她娇羞的模样,笑的更欢了。
沈宁观为齐怀信系腰带,齐怀信看着沈宁观纤弱的手臂在自己身上灵巧的动作,忍不住想凑过去吻她。沈宁观一怔,随即推了齐怀信一把,嗔怒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不碍事。"
齐怀信笑吟吟的看着沈宁观,眼角眉梢带着宠溺的笑意。沈宁观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道:"那殿下......去早朝吧。"
"嗯。"
"对了,你今日按规矩不是要给世子妃请安吗?就免你不用去了,你就留在府里等我回来。"
齐怀信叮嘱了沈宁观几句,便走了出去,沈宁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叹息。她心中明白,齐怀信这是怕自己受世子妃卫独清责难,因此特意安排自己不必前往侧殿请安。
他是在乎自己的……
此刻的丫鬟走了进来,为沈宁观打扮,沈宁观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少女肤白胜雪,肌肤吹弹可破,眉眼如画,朱唇皓齿,身材窈窕,一袭翠烟衫散花水雾长衣,身披淡蓝色拖地薄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娘娘好漂亮啊......"
沈宁观莞尔一笑,她心想,这些丫鬟都是齐怀信亲自送来的,皆是家世清白,当真是忠心耿耿。
"好了,快给本宫梳妆吧。"
沈宁观淡淡吩咐着,几位丫鬟应诺,挽了一个简单而雅致的发髻,最后在脑后扎了一根羊脂白玉的发钗。
"好了,就这些吧。"
“走吧,随本宫去和世子妃请安吧!"
"娘娘,不是世子殿下吩咐说您不用请安啊,您怎么还去侧殿呢?"
几名丫鬟惊讶的看向沈宁观,沈宁观莞尔一笑,"礼不可废,世子妃是正妃,本宫身居嫔位自然不能怠慢!"
"哦,是。"
众丫鬟连忙点头答应,扶着沈宁观前往侧殿。
侧殿内,卫独清正坐在上方喝茶,她今日身穿一件浅黄色绣金丝鸾鸟锦袍,乌发挽成牡丹髻,插着一支赤金步摇,头上斜插了一支碧玉簪,显得雍容华贵。卫独清正悠闲的品茶,沈宁观走进了侧殿,行了一个福礼"妾身见过世子妃,愿世子妃福寿绵延,青春永驻!"
卫独清抬起头,目光扫过沈宁观,笑道:"哟,这位不就是咱们府上的世子嫔嘛!瞧瞧,这身装扮可是一点也不像个妾室,这样看起来多么尊贵呀!真是的,沈氏啊……你也是不知轻重……"
沈宁观低头道:"臣妾不敢。"
卫独清冷哼一声:"不敢?本宫倒是没看出来,你哪里不敢了?昨日乃本宫封妃入府的大喜之日,你倒好!世子殿下都跑你那去了,你说你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借机勾引世子?"
沈宁观道:"妾身不知。"
"你还敢与本宫顶嘴?!"
卫独清一拍桌案站起来,厉声道:"沈宁观,本宫可警告你,你最好识趣,不然,就别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
"妾身不敢。"
沈宁观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卫独清见状,心中更是火起,"好!好!你不是喜欢装糊涂吗?那本宫就成全你!"
沈宁观垂下头去,没再说话。
"既然……世子嫔不善言辞,那么……给本宫敬敬茶吧!"
卫独清冷哼一声,命令旁边的丫鬟递过来一杯热茶,沈宁观接过茶杯,热茶的温度透过茶叶传到掌心,让她的掌心烫的不禁冒汗,可她的手还是不停地颤抖,不断地摩擦着杯壁,最后将热茶端起来,双手捧着递向卫独清,口中恭敬地道:"妾身祝世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福禄安康!"
卫独清拿过茶杯,放到鼻尖闻了闻,道:"世子嫔啊,你这茶水倒是香醇啊。"
她喝了一口,却没有咽下去,而是慢条斯理的吐在了地上,顿时地毯上溅起一片污渍,沈宁观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哎呦.....沈宁观,你是想烫死本宫吗?!"
卫独清勃然大怒,指着沈宁观骂道:"你这贱人,竟然敢烫伤本宫,你不想活了吗?"
沈宁观冷静地解释道:"世子妃明察,妾身不敢,茶水是您的丫鬟递给妾身的,妾身并没有碰到茶水,请世子妃恕罪!"
"你还敢狡辩?"
卫独清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视沈宁观,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故意诬陷你?"
沈宁观连忙低下头,道:"妾身不敢。"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卫独清冷冷一笑,道:"沈宁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本宫,来人,给我掌嘴!"
结果却没一人敢上前,
卫独清看到那些静止不动的丫鬟婆子,更是怒火中烧,道:"你们聋了吗?听不到本宫的话?给我掌嘴!"
众丫鬟面面相觑,心中为难不已,沈宁观是陛下钦封的世子嫔,不是普通的丫鬟婆子,她们若是掌掴了沈宁观,日后若是沈宁观得宠,反过头来找她们的麻烦,她们可就遭殃了。
这时,一名身穿绿色宫装的丫鬟站了出来,福了福身,道:"娘娘,世子嫔乃是陛下钦封,若是贸然掌嘴,恐怕不妥,请世子妃三思。"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宫?"
卫独清怒视着绿衣丫鬟,道:"来人,绿儿顶撞本宫,给我拖出去杖毙!"
绿儿闻言,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求饶道:"世子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求娘娘饶命啊!"
话音未落,已有几名身材魁梧的婆子上前,将绿儿拖出了房间。
"沈宁观……今日你福大命大,有丫鬟为你抵了命,下月……便是本宫的生辰,两日内你去把一本佛经都抄完,也算是为本宫积福,听到没?"卫独清冷冷地瞥了沈宁观一眼,道。
沈宁观握了握拳,又慢慢松开,恭敬地行礼,道:"是,妾身遵命。"
沈宁观拿到佛经后躬身退下步,转身离开了侧殿。
丫鬟彩儿见沈宁观这般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住沈宁观,担忧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沈宁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主仆两人回到了偏殿。
沈宁观坐在桌案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佛经,脸上浮现一抹苦涩。
这么多佛经,两日的时间,怎么可能抄写的完?
世子妃摆明了是故意为难她,可偏偏她又不能反抗,心中不禁涌起一抹无力感。
"彩儿,为我研磨。"沈宁观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对着身旁的丫鬟道。
彩儿闻言,顿时应了一声,上前为沈宁观研磨,沈宁观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便开始在宣纸上抄写佛经。这一写,便是一整日。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天际,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落在沈宁观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世子嫔,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彩儿看着沈宁观疲惫的模样,心中不忍,劝道。
沈宁观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去歇着吧,不必管我。"
彩儿闻言,顿时急得跺脚,道:"娘娘,您已经抄写一整日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还是让奴婢替您抄写吧。"
说着,彩儿便伸手去抢沈宁观手中的毛笔,沈宁观却避开了她的手,道:"彩儿,不可,若是被世子妃发现,你我都难逃一劫。"
这时,世子齐怀信来到了偏殿,看到屋内的灯光还亮着,不禁微微皱眉。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睡?
齐怀信抬步走进屋内,便看到沈宁观正坐在桌案前,专心致志地抄写佛经,她的脸上满是疲惫,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了,齐怀信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抹怒意。
他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沈宁观手中的毛笔,怒道:"宁观,你不要命了吗?"
沈宁观被齐怀信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他,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惊讶,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齐怀信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心中的怒意更甚,道:"你还问我?若不是我今夜凑巧过来,还不知道你要抄到什么时候?"
沈宁观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涌起一抹暖意,道:"殿下,臣妾没事的,只是抄写佛经而已,不碍事的。"
齐怀信望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柔声说道:"是谁让你抄这些的,这些佛经,莫说是几日,就是二十日也抄不完,这不是明摆着故意刁难嘛!"
沈宁观低下头,沉默不语,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娘娘,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啊!"一旁的丫鬟彩儿却是忍不住开口了,她看向齐怀信,道:"殿下,是世子妃让娘娘抄写的,娘娘今日去给世子妃请安,世子妃一直不给娘娘好脸色,娘娘给她敬茶,她还故意责怪说娘娘备的茶水太烫,让娘娘两日之内,一本佛径必须抄完,说是为世子妃下月的生辰积福……否则……否则便要让娘娘好看。"
"彩儿……莫说了……"沈宁观连忙止住了彩儿。
齐怀信闻言,顿时脸色一沉,道:"卫独清,她竟敢如此对你!"说着他站起身,道:"你且等着,我去找她算账,替你出气!"
"殿下,不可!"沈宁观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拉住了齐怀信的衣袖,道:"殿下,此事是臣妾的不是,世子妃娘娘想必也不是有意的,您若是贸然前去,只怕会惊动了陛下和王后娘娘,到时候……"
"宁观,你何必如此委曲求全?"齐怀信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道:"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沈宁观闻言,顿时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险些落下。
她低下头,不想让齐怀信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殿下……"
"……好吧,今日太晚了,明日我便找她理论去。"齐怀信轻轻拍了拍沈宁观的手,柔声说道。
沈宁观闻言,顿时心中一暖,抬起头道:"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