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玉楼明月长相忆,柳丝袅娜春无力。
春日猝不及防的离别,我们终究重逢在今冬。
那半日的静寂,是我人生十七载,所能感受到的,最深刻的东西。
——阔别的思念,和重逢的欢喜。
在无尽深秋中,一寸一寸,镌刻在了骨子里。
谁知玉关月徘徊,却道别离终有时。
我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向帝姬道了谢。
她没有说什么,只让府上的老太医给兄长治些大大小小的明伤暗疾。
那些,他独自一人流落在外时,不断积攒却无法根治的无数伤痕。
而这,阿兄从没跟我提起。
我曾经也习以为常。
因为在相府,无论何时,他们总对我报喜不报忧。
他们说我无须知晓那些炎凉,人世间所有美好,他们都会用手捧着送到我面前。
……所以,在我入赘之后坚持不下去时,我只能,也只会选择退缩。
想要直接回到相府,去接着体会他们为我而开辟的幸福。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会。
从来都是他们替我铺好一切,而我,只需要快乐安然地活着。
——我现在才知道,那一众京城贵女为何会处处贬低我。
因为她们,从未有人如此替她们铺路,这是无关身份高低的,她们所有人的名誉,都是自己拼来的。
她们的家族需要她们成为助力,所以,她们只能爬的更高。
……只有我,活的没心没肺,什么都无须担心。
因为学刺绣时扎了手,便说不必强求;因为作画时水墨荫透画纸,便无需碰到笔杆;因为弹琴时拨断了弦,便可以不碰琴乐……
我就是这样,处处不行,却不被强求。
而现在,我想通了她们对我的嫉妒,却也知晓我对她们的渴望。
我不想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废物。
我不想只身待在他们苦苦维持的一方桃源。
我不想……他们身陷险境时,我只能束手无策。
爹,娘,抱歉啊,女儿或许不能像你们希望的那样,一辈子天真无忧。
我也想,替你们分担些许。
自那之后,我频繁去劳扰阿兄,虽然得到的信息不多,也足够我了解他失踪后的境遇。
也不知道帝姬是如何说服阿兄的,他那样对仕途有着执着追求的人,竟然同意留在了帝姬府。
同时,相府嫡小姐大病初愈。
安乐居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几乎是从我回到这里,小桃就抱着我开始哭。
小桃小姐,小桃想死你了,这么久没见,都瘦了许多……
沈折月哪有那么夸张啊,我这不还好好的嘛。
我敲了敲她的脑袋,笑着说。
小桃定是小姐一个人孤苦无依,消瘦成这样……
我正无奈着,不知如何回应,小桃就自己换了个话题。
小桃夫人要给您办一个宴会呢,说是去去晦,日子就定在后日了。
沈折月这也要办啊?
“大病初愈”了,还要办个宴会来。
是要昭告天下吗?
小桃这是自然,不过小姐不必过于忧心,一切事宜都已经备好,小姐只需要写些请柬就好了。
沈折月……
这还叫不忧心啊?就我那笔字,我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