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楼就听见三楼李莞砸东西的声音，她想上楼的心思没有了。
立即转身往外边走去。
王婕吃完饭，出来恰好看见她往外走，“小晚，你去哪儿？”
“屋里闷，出去走走。”向她摆摆手，“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开门出去了。
王婕也没多说。
京城的春不似义市，再萌发的生机中透着一股料峭，义市的春是透着温暖的怀抱。
从李家出来后，左右都是林荫小道。这一片都没什么人，有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有钱人。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就想着:走走吧！行动上也这么干了！
“哎哟！都轻着些！这些个可都是要用的！”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陆家。
都在忙着搬东西，那个说话的中年男人她认识。在陆家做活的。
像这些有钱人家聘请人都是长期的，和李婶一样。
她看着陆家熟悉的别墅，心里一咯噔，自己怎么跑这来了。
心想，陆衔雪这会儿会在干嘛呢？
她转身往回走。
一阵由远及近的谈笑声传来，一群少年正有说有笑的。
三四个成群的少年，勾肩搭背的走一路，称兄道弟的说笑，总让人流连。
明明就是最青春的脸庞，最恣意的状态，严霜在他们之中，偏偏望见了谈笑风生的陆衔雪。
她的眼中就只有他。
为什么呢？
大概是他张得好看吧！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比女生还要美上三分！
后来，她才想明白，有的东西大概就是缘分。
但缘分的东西不过就这么几次罢了。
不由有些紧张。
看着他们朝着自己走近，严霜紧张的喊了一声，“陆家哥哥！”
众人一开始就看见了远处望向他们的女孩，毕竟颜值高了，到哪都是目光。
只是没想到，听见女孩甜甜的喊了声，“陆家哥哥！”满是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他们的好兄弟陆衔雪。
王胜看着面前羞怯的女孩，漫不经心的开口，“妹妹，怎的只喊陆家哥哥，我们几个哥哥都在呢！”
惹的众人哄笑。
“王胜，没事惹妹妹干嘛！妹妹脸皮薄着呢！小心生气了，衔雪可饶不了你。”
严霜听见他们调侃，脸颊蹭的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王……王胜哥哥！”说完，双手不安的捏着衣角，双目低垂。
严霜今年才十四，而陆衔雪他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她和陆衔雪在十岁就玩在一起了，后来他们说人长大了男女有别，她才慢慢淡出的他的世界的。
不过每次遇见他，她都会和往常一样喊他“陆家哥哥”。
王胜咂舌，“妹妹，什么时候你也能唤唤王家哥哥啊！”
陆衔雪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会心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小晚胆小。别调侃她了。”
感受到陆衔雪暖和的手掌轻轻揉着她脑袋时，严霜的身子僵了僵。
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望向陆衔雪。
好呆，陆衔雪心想。
默默收回了手。
他的眼睛里有种淬了春意的暖光，严霜一抬头就看见了。
他对任何人好像都是这种温和的目光。
但严霜一眼就沦陷了。
“要不要进去坐坐在走。”陆衔雪向她发出邀请。
严霜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不了。”因为今天出来碰见他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严霜向他们告别，一溜烟跑了。
王胜他们看着她胆小的样子，笑了笑。
“衔雪，你这宝贝妹妹什么时候带出来练练胆，胆小得跟小兔子一样！”王胜拍了拍陆衔雪。
陆衔雪转头瞪了他一眼，“得，谁吓跑的没有的数吗？”
王胜摸了摸鼻，抱怨了句，“是是是，我们几个糙汉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妹妹啊！”
众人点头附和，“是啊！这么个漂亮妹妹，陆哥还宝贝着呢！”
“将来还怕找不到老婆啊！”
众人哄笑一片。
陆衔雪知道是在打趣自己，反驳道，“别乱说。对小晚名声不好！”
“是是是，我们错了。”
众人在打闹中进了陆衔雪的家。
另一边，严霜看不见陆衔雪后才停下来。
因为剧烈狂奔，心脏跳动加快，严霜拿手抚了抚心口处。
顺了好半天的气，气息才逐渐平缓下来。
李婶出来丢垃圾时，正巧遇见了走回来的严霜，“二小姐回来了。”
“李婶”严霜甜甜的喊了声。
这声音甜得，让李婶想起了前些年，她孙子养的那窝小白兔，软糯糯的，让人满心欢喜。
但她又想起大小姐脾气，不由的叹气。她要是活在普通人家就好了，这幅讨喜的性子，肯定会得到跟多的喜爱的。
造化弄人。
希望以后大小姐能对她改观吧！
“大小姐下来没？”
李莞从来不让她叫自己一声姐姐，为了和气严霜一直警记她的话，没喊过她姐姐，她不让，那她就不会去做。
她和李婶她们喊了几年的大小姐。
不少人在同情她时，反倒她自己觉得无所谓，自己吃住都在她家，李父还认她当干女儿，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李婶听见她谈到李莞，愣了下，“你说，大小姐啊！她还在午休，没下来。”
严霜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她可不想和她一见面，就像炮仗炸了一样。
尽管她不是那炮仗，但为了她妈能在这里好过一些，忍让她成了她在这的必修课。
两人走进去后，王婕在客厅里追着剧，李管权没露面。
听见声音，王婕首先转头过来瞧，“小晚回来了！”
严霜点点脑袋，“妈。”
“太太。”
李婶喊了声，王婕点头应和。
李婶看着这母女俩，默默走开了。
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响回荡在屋内。
母女俩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对方开口，但仿佛两人都是心有灵犀一样，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
严霜和王婕的话越发少了，两人处一起，像极了陌生人般。
王婕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一句话也没讲出来。
她看了看点，才13点，这个点，李莞还在午睡。
李莞下午要去订礼服，还顺带捎上她。
左右她没起，严霜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王婕盯着电视看得入迷，严霜说了声，就回卧室去了。
王婕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严霜并没有注意到王婕的举动。
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后，严霜一股脑的摊在自己的床上。
撇过头，她望到了床头上那只破旧的布娃娃。
圆滚滚的身躯，周遭都透着泛黄的印记。
布娃娃的身上满是缝补的痕迹，好有些劣迹针脚因为年份久远而断开。
她扭动着身躯，朝着它滚了过去，一把将它抓到自己怀里。
“阿格。”严霜轻轻哼了娃娃的名字。
“你说，今年的礼物我送给陆哥哥他会收吗？”
“我好几年的礼物都没送出去了……”
想到这她无奈的叹着气，她连他现在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们两个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了。
她又想起了和他初见的时候。
大约四年前。
王婕第一次带着她来到李家，大人在屋内商量事，把她一个人丢在外边院子里。
严霜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院子，原来院子里可以弄得这么好看啊！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和姐姐分享一下这座漂亮的大院子。
女孩站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有些不知所错，她一股脑的紧紧抱着阿格。
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别怕！阿格陪着自己呢！
妈妈说，她一会儿就出来了。严霜你是个大孩子了，你要坚强！
李家的佣人想把她引进屋内。
可女孩呆滞的站在原地，任何人也说不动半分。后来，直接放任她的做法。
没人管过她了。
严霜从进李家开始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大家都以为她是一位哑巴，有不少人都在嘲讽她们。
“以为什么呢！结果带了位哑巴进来！”
严霜听见了。
她等了好久，没见王婕的身影。
她趁着没有看管她，她跑了出来。
她不想待在那，虽然哪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漂亮大院子，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她们说的话她都能听懂。
她就是不想待在那，她想回家，回去找姐姐。
然后，她跑了，趁着没人她偷偷的跑出来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十岁的女孩还没能分辨清方向。
京城的秋，带着股萧瑟。不少树都褪去了衣裳，光秃秃的显得格外突兀。
脚底下的树叶踩得哗哗作响，四周都静悄悄的，时不时天上飞过几只小鸟。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
严霜四处打量，她发现这个地方她不认识，好像不是妈妈刚才带她来的那条路。
走了一会儿，她看见了一座凉亭。
大概是给人歇脚用的。
刚好她的腿脚走得有些发酸了。
里面还有位坐着的人，呜呜噎噎的哭声向四周扩散开。
走进了瞧，是位大概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团抱着自己，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哭得满脸通红。
肉嘟嘟的脸上，看着好不凄惨。
严霜只想在里面歇歇，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男孩或许是注意到女孩灼目的视线，一边哽咽，一边抬起他快肿成核桃的眼睛望了望女孩。
男孩的突然注视让严霜有些紧张，她慢慢拉拢了眼皮，没在往男孩那瞧。
男孩的视线没移开，就直愣愣的望着严霜。他也没在哭了。
她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右手微微卷曲起来，戳了戳阿格。
结结巴巴开口：“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啊？”
“什么？”男孩的声音还在哽咽着，“你会说话？”
严霜愣了，想到男孩在说什么后，她点了点头。
男孩咂咂嘴，“你和他们好不一样！”他从兜里掏出来几张纸，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了。
严霜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两眼疑惑的看着他。
仿佛是在说 ，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看见我哭，都会过来安慰我的。”说着，男孩的目光撇了下严霜。
他似乎在向她寻求安慰。
严霜努努嘴，轻声细语道：“我们不熟……”
她们才刚见面，不熟。
况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男孩有些措愕。
“你怀里的是什么？”男孩看着她怀里紧紧抱住的阿格。
“阿格。”
“什么？”
“它叫阿格！”
男孩对她怀里的阿格产生了好大的兴趣。
严霜又紧了紧怀里的阿格，肆图把它藏起来。
男孩看着她宝贝的模样，“可以给我瞧瞧吗？我拿我的汽车模型和你换。”说着他拿出了一辆墨蓝色的汽车模型。
这模型是他姥爷给他的，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可惜，他要放弃它了，妈妈说，他长大了该放弃这些东西了。
姥爷也不在了，快乐要停留在那一刻了。
严霜瞧都没瞧他一眼，径直摇了摇头。
她拒绝了。
男孩也不脑。盯着她瞧了瞧，叹息道：“好吧。”
“我叫陆衔雪，你叫什么名字啊？”
严霜刚想开口，但想了想，姐姐说过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名字。她又闭嘴了。
最终还是摇头表示她的拒绝。
“小雪！”
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声。
“他们来找我了。我要回去了，下次我们还会再见吗？”陆衔雪问。
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严霜下意识点了点头。
陆衔雪高兴的拍了拍手，“太好了！那下次你给我看看阿格好不好？就一眼！”
看阿格吗？
严霜还没想清楚要不要给他看阿格时，陆衔雪把他的汽车模型塞到她怀里，“我最喜欢的玩具送你了，下次记得给我看看阿格！”
说完，陆衔雪便跑走了。
望着怀里又多了副玩具，久久没回过神来。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意犹未尽的深吸了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来。
“阿格，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到十八啊？这样我就可以去找姐姐了。”这样她和姐姐就可以团聚了。
她的姐姐还在义市等着她呢！
她真的好想好想快点长大十八啊！
“阿格。”
阿格是她小时候姐姐送她的礼物，她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阿格陪了她好久好久。
它变向寄托思念的人，一位只属于她的人。
少女在轻哼中渐渐步入了梦乡，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姐，阿格。”
它身旁的阿格裂着的嘴角，笑得格外灿烂。
严霜醒来时，也仅仅过去了四十多分钟。
她轻轻把阿格放好后，洗了把脸，下楼去了。
李莞在楼下看着电视。
看着严霜下来，“快点吧！别耽误我时间！”
李莞起身往外走。
严霜没说话，静静的跟在她身后，充当好小尾巴的角色。
张叔把车一早就开到门口等着了。
见着两位小姐都上车后，发动了引擎。
一上车，李莞就在闭目养神，她懒得和她说话。
严霜也不想惹她恼意，一路走来都是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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