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阴的，压抑的人喘不过气，就像积压许久的情绪得不到释放一样。汽车依旧在行驶，人的嬉笑打闹声也不绝于耳。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回来了？”
“嗯。”
门被很轻的关上。
换鞋
门口的人提着包往卧室走。
余霍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见没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人呢？”
“卧室。”
闷闷的女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他扣上手机，从冰箱里捣鼓了一通，掏出来点菜，往厨房走。
一会儿，几盘菜从厨房端出来。
“吃饭了”
余霍朝着卧室方向喊了一声。
自从他们同居以来，两人关系更近了。墨白和原生家庭断了联系，融入了余霍的生活里。
“来了。”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生从卧室里出来，兴致不高。
“怎么了？”
余霍上前揉了一把墨白的头顶。他低头看面前的人。
墨白没说话，手往身后藏。
她的小动作被余霍收在眼底。他一把抓住墨白的手腕，拉起来查看。
墨白吃痛，想要挣脱余霍的手，却反被死死抓住。
余霍看清了墨白手腕上的伤口。一道道划痕触目惊心，有的甚至因为大力的禁锢而露出血珠。
他把墨白用长袖挡住的整条胳膊露出来，烫痕、划痕，各种伤口静静的在墨白胳膊上。
“怎么整的。”
余霍冷声质问。
“说话！别他妈装哑巴！”
墨白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开口。
“手腕上划痕…是我自己划的……烫伤是…是吴楠她们…拿烟头烫的……”
余霍没说话，抬手想把面前的人搂进怀里。
墨白余光瞥见余霍的动作，以为他要打她，抱住头蜷缩在地上。
余霍的手停在空中，怔愣了一瞬。
他上前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打后背。
“东西……东西不是我偷的…吴楠她们想污蔑我……不是我……”
抽泣
颤抖
不停的辩解
“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说？”
“我说了……他们…他们说…只要看不见的…都不算霸凌……”
“查监控呢”
“……”
“监控坏了…就算是好的也不会看的”
抽泣声回荡在整个家里。
窗外闷雷声不断，但是大雨迟迟不肯降下。
“你别瞒着，告诉我。”
余霍帮墨白擦去脸上挂着的眼泪，用着极致温柔的嗓音安抚。
“没……没别的了。”
墨白吸了下鼻涕，手胡乱抹了一把脸。
“我带你散散心吧，去吗。”
“嗯。”
一大早，余霍拉着墨白去了海边。
“就来这吗。”
“那你想去哪？”
“……”
“不知道。”
她脱了鞋，光脚站在沙滩上。
浪花拍打着她的脚，一下又一下。
晴着的天阴了，起了薄雾。
薄雾遮挡了视线，朦朦胧胧。
墨白盯着没有尽头的海。
海不是蓝的，因为它被垃圾污染了
天不是晴的，因为它被乌云遮挡了
她也不是开心的，因为她被锁住了，被重重枷锁，被没有希望的人生道路，被所有人的三言两语禁锢，被束缚。
一次次的海浪，拍打着海岸线，卷起沙石，又带回大海。就像……它们本就属于那里。
她看的出神，身体摇晃，似是抽干了力气，直直的朝着海面跌去。
余霍出手拉住了墨白，她回过神，一句话没说。
“余霍……”
“嗯？”
“你说，如果你什么也不知道，听见一个人被所有人唾弃，从不知道真假的过程中听见了那个人的罪行，你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唾弃吗。”
“不会。”
“不会吗…？”
墨白转身看向余霍，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世人都说人是善的，但是哪可能所有人都是好人。他们从捏造的事件里随便给人下定论……这难道不可恶吗？所有人都唾弃，都厌恶这样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人。”
……
“余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墨白拉起余霍的手，眼神黯淡
“从前有个孩子，她很快乐，很幸福。她有爱自己的父母，有要好的朋友。那个孩子三岁时，她有了一个弟弟。家里人不爱她了，他们把那个孩子扔在老人家里，不管不顾带着孩子的弟弟去了远方。没过两年，孩子家里的老人也被接走了，就剩了她一个人。孩子很坚韧，她没放弃生活的希望。她有一个姨，姨姨很爱她，会给她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就像对亲生孩子一样。”
墨白眼中满是幸福，愉悦透过言语展露出来。
但是这份快乐转瞬即逝。
“可是，孩子上了高中，她发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恶毒。无声的霸凌，孤立笼罩着她。孩子心里崩溃了，开始逃避现实。她病了，心里病了。她认识了一个很好的人，好心人会安慰她，会陪着她。孩子跟那个没有爱的家断绝了关系，跟好心人生活在一起。他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孩子想错了，学校了的人不像好心人，也不像姨姨。他们会打她、骂她、给她泼脏水。孩子怕了，想要逃离，想要求助。没人听她的故事。孩子很绝望，想要一死了之。她没有牵挂，没有遗憾。最值得可笑的是，记住孩子死的，只有好心人和她的姨姨，剩下的，没多久就淡忘了。”
墨白说完，沉默了一会。
“余霍，你会陪我的，对吗。”
余霍点头。
忽的，余霍感觉胳膊被猛的一拽，两个人一起倒向大海。
“那就……陪我一起去死吧。”
冷汗浸湿后背，余霍大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
是梦，也得亏是一场梦。
他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
身边空无一人，仅有床头一张二人的合照。
“对啊……”
余霍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摆弄了一下床头的合照
“我忘了”
余霍下床换了件衣服，拿着东西出门上班。
临走时，他朝着客厅里摆着的一个女生的遗像轻笑一下，开门离去
“她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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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时讲解：
墨白早在两年前就跳海自杀了，因为抑郁和霸凌而死。墨白死后余霍因为想念经常做噩梦，总是能梦见墨白死前跳海的场景和她生前给他讲的故事。
（余霍亲眼看着墨白跳海的，但是因为自己无能所以最后人没救过来死了）
所以余霍一直没能走出去墨白死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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