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媚轻轻抚着慕九的背，声音里满是哀痛与不舍：“去吧，我早该让你走了……这个地方，束缚了玲珑与我数千年，你不该也步我们的后尘。”她轻轻推了推慕九，哽咽着说道，“跟天火他们离开，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再也不要回来。”
她的眼泪滴落在慕九肩上，温热却决绝。
然而，慕九只是摇头，倔强地望着她。
“然后呢？”他的嗓音微哑，低低地问，“再取出新的弱水石，让我走，让您死在这里？然后让我同您一样，余生都在愧疚中煎熬着度过吗？”
他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痛楚，却毫不动摇：“不，我不愿意！我已经失去一次母亲了，这一次，我绝不会让您死！”
“这一拜，是敬母亲玲珑。”
灵沅的呼吸微滞，双眸微微泛红。
慕九低声道：“当年，若不是她倾尽灵力护我，我根本无法活下来。可她却因我而死。”
他苦笑一声，望着自己的手掌，像是在看自己这二十年来的人生。
“我不过是一只侥幸偷得一条命的小狐狸。这一生短短二十年，却有惊天动地的出身，受着最浓厚深沉的守护。”他顿了顿，眸色柔和，“最幸运的，是遇上了钟情的姑娘，而她恰好也喜欢我。”
“常人侥幸或许能得一二，而我慕九，却已圆满。”
灵沅终于忍不住，眼泪滑落。
她伸出手，轻轻为慕九拭去泪痕，哽咽道：“孩子，你……”
慕九却微笑着反过来为她擦去眼泪，轻声说道：“别哭啊。你已经为狐族造出了新的弱水石，已经为狐族付出得够多了。即便是偿还玲珑的因果，你也已经偿还尽了。”
他转头看向情树，声音低缓，却坚定：“如今，父亲母亲都已不在。我去找他们，也不会孤独。”
灵沅心头猛地一紧，猛然转向梵樾，泪眼朦胧。
梵樾皱眉沉思片刻，忽然说道：“且慢。”
慕九一怔，抬头看他。
“别急着死。”梵樾缓缓说道，“弱水石取出后，你的魂魄会陷入极寒之境。但若将你封入冰棺，埋入昆仑雪山之下，待白烁集齐五念，说不定能将你唤醒。”
慕九怔住，随后，惊喜浮现于眼底。
“即使只有一个机会，我也愿意！”他说着，却又顿了顿，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舍地笑道，“只是……我已经同阿火告别过了，千万别让她傻傻等我啊。”
梵樾沉默片刻，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告诉天火。”
他看向慕九，目光沉稳，“但等与不等，她要自己决定，她有权知情。”
慕九轻轻点头，缓缓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那就这样吧。”他望向众人，笑容坦然，目光温暖，“诸位——有缘再见。”
情树之下，妖力翻涌。
情树的树藤缓缓生长，将慕九的身影一点点包裹，幽蓝色的光辉氤氲流转，仿佛无数星辰坠落，洒落在寂静的夜色之中。
不多时，一枚幽蓝色的弱水石缓缓浮现，而慕九的身影，已然沉入沉眠。
常媚再也忍不住，痛哭着扑进灵沅怀里。
灵沅轻轻揽住她，低头看着怀中泣不成声的女子，眼眶亦微微泛红。两人静静望着情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诉说着千年轮回的因果，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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