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顾夏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微微发抖，仿佛那几行字是滚烫的烙铁，灼伤了她的眼睛。
［程熙凯］我们分手吧！
［程熙凯］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我不想欺骗你，我前女友找我复合了，我发现我还爱着她所以……
顾夏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呼吸变得困难。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松开。教室里嘈杂的嬉笑声、翻书声、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全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机械地打字回复：
［顾夏］哦，祝你幸福。
发出去的瞬间，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底窜上来。她突然想起上周视频时，程熙凯眼神闪烁的样子——他当时说网络卡顿，匆匆挂断了电话。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在权衡取舍了吗？
顾夏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继续敲击屏幕，仿佛要用更锋利的话刺伤对方，才能缓解自己的痛：
［顾夏］其实我也还一直喜欢白宇姚，只不过当时怕伤你心就没说而已。现在好了，祝我们分手快乐。
发完这句谎话，她立刻锁上屏幕，把手机反扣在课桌上。窗外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几个男生嬉闹着跑过，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很像程熙凯——去年春天，他就是在那片球场上，隔着铁丝网冲她挥手，额前的汗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夏夏？"同桌魏心怡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老师看你半天了......"
顾夏猛地抬头，发现数学老师正皱眉盯着她。她慌忙翻开习题册，却看见自己上周偷偷在页角画的小涂鸦：两个牵手的简笔小人，旁边写着"C&G forever"。铅笔痕迹已经被蹭得模糊，像极了此刻她支离破碎的承诺。
放学时，陈飞诺在校门口拦住了顾夏。她手里攥着两盒草莓牛奶——这是她们初中起就约定好的"伤心特供饮品"。
"我都知道了。"陈飞诺把冰凉的盒子贴到顾夏脸上，"程熙凯就是个......"
"别说了。"顾夏打断她，吸了吸鼻子。路过的学生好奇地张望，她拽着陈飞诺快步走向操场角落的梧桐树。树皮上还刻着去年校庆时她和程熙凯的名字，现在那道刻痕已经肿胀变形，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陈飞诺突然红了眼眶："我师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上次他来找你还帮你带红糖水......"
"因为他从来就没变过。"顾夏仰头看着树叶间破碎的天空，"暖男是本能，薄情是选择。"
暮色渐浓时，程熙凯的好友申请突然弹出来。顾夏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是她去年在动物园给他拍的侧脸照。当时他笑着说"这张要当传家宝"，现在却成了扎进她心里的倒刺。
深夜的宿舍里，顾夏蜷缩在床上听着魏心怡均匀的呼吸声。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程熙凯］我们做不成情侣，做回朋友好吗？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摇曳的树影，像极了分手那天程熙凯欲言又止时颤动的睫毛。顾夏想起他第一次教她打篮球，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背，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尖："手腕要这样发力......"
她用力抹掉突然涌出的泪水，回复道：
［顾夏］你觉得还可能吗？
发完这条，她突然听到下铺传来窸窣声。陈飞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踮着脚往她床头放什么东西。借着月光，顾夏看清那是一盒创可贴——上周她随口提过，程熙凯总会在她书包里备这个。
这一刻，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顾夏把脸埋进枕头里，终于哭出了声。那些被夏夜蒸发的泪水，终将和年少的誓言一样，化作第二天晨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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