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没多久,程大海就麻利地准备了几样下酒的小菜。程家兴和赵德远围坐在桌子旁,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小堆腌毛豆。
“小程,你真行啊。”半瓶小酒进肚,赵德远的话就多了,对着程家兴赞许道。
因为昨天没有参加林婉婷的生辰会,赵德远大清早就赶到学校去赔不是了。
林婉婷拐弯抹角地跟他探听着程家兴的近况,赵德远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些年头,眼尖心细,一眼就瞧出了自己堂妹的那点小想法——这丫头八成是心里头开始萌动春意了。
赵德远觉得挺纳闷,林婉婷可是名校师范出身,长得漂亮又有才华,平时眼光高得很。
特别是对另一半的人选,那绝对是挑三拣四,连镇长的儿子她都瞧不上眼,为什么偏偏就瞧上了程家兴呢?
说实在的,赵德远心里头是有点儿不是滋味。
“兄弟,我到底干了啥好事,忽然抬高我?”程家兴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赵德远把嘴靠近程家兴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你这家伙交好运了,我堂妹偷偷问我关于你的事儿,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哩。”
“真的假的?”程家兴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但心里清楚,从昨晚林婉婷的那些小动作,他就知道林婉婷对自己有点意思了。
“你俩那点小秘密我就不掺和了。”赵德远摆摆手,说:“说正事,你之前约我两回,是为啥事儿啊?”
程家兴把自己的思路讲了一遍,说他养殖锦鲤,以后做鱼类养殖。
赵德远听完,放了手中的筷子,专心听程家兴讲着他的计划。
“侯家庙乡这地方啊,四面都是山,水库就这么几个,从外面运鱼过来花费可不小,为啥咱当地养殖的鱼特别能打,一片看好。”
赵德远停了停,对程家兴的思路点了个赞,接着说:“小陆,你是后来者,想过怎么让你养的鱼独领风骚吗?”
程家兴心里明白,水晶那事儿可他不会往外说。
他脑筋一转,把萧雨菲说了出来,她在生物繁育这块是行家,说不定能从她那得到些养殖手段上的高招。
见程家兴没接话,赵德远又开口了:“我退伍后,迷上了生意经的书籍,里头有些东西挺开窍的。你知道期货是怎么回事不?”
程家兴回答:“期货我是知道,但是怎么操作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赵德远解释说:“期货这词儿关键就在那个‘期’字上,它是和现货对应的一个概念。我给你打个比方吧,比如新疆那卖棉花的人,他们在前一年就预售第二年的棉花了,你可能想这要咋卖?
实际上,期货售卖的并不是真真切切的棉花,只是棉花价值的凭证。这凭证上会写清楚,将来能换多少斤棉花。这种东西就叫作‘期货棉花’。”
程家兴听了,皱着眉头想了想,大体上搞懂了赵德远说的期货,就问:“棉花的售价可不是固定的,每年都不一样。万一第二年棉花的市场价比券上写的高了,那养殖棉花的人不就亏了吗?”
赵德远解释说:“你只注意了一方面,没看到另一方面。要是明年棉花的市场价格比券上的标价低,那种棉花的人不就赚了吗?
这两种可能都是可能发生的,关键在于那个期货是怎么定价的。这价格可不是随便定的,是种棉花的人凭借自己长期的实践,考虑了各种种棉花的费用可能遇到的支出之后算出来的。定价格的时候,首先要确保能赚到钱。”
程家兴这时候彻底恍然大悟,心里一下亮堂了。
赵德远的想法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卖期货棉花的模式让他觉得应该学一学。
外边进鱼价格高,他要是供应品质一样好但售价更低的鱼,本地的餐馆和熟食处理厂肯定会抢着跟他签合同。
这样一来,小鱼刚扔进水里,他就把钱赚到手了。
这样他就能丰富经营种类和产量,或是把钱投到别的项目上去。
“杨乡长,我们侯家庙乡各个村子,有没有没被人包下的池塘呢?”
赵德远对侯家庙乡那几村子的池塘熟悉得很,根本不用想就摇摇头说:“咱宣同区本来就是没多少水的地方,小程啊,找鱼池这事儿我记着呢,明儿去单位我给区里别的村子的朋友问问。一有信儿,我马上告诉你。”
程家兴和赵德远说得特别投缘,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多。
赵德远是大学生,知识牢固,还在一线扎扎实实干了好些年,老到得很,提的意见经常让程家兴感到眼前一亮。
赵德远是经过多次“酒精考验”的老将了,喝了一斤白酒。
他坚持要自己回去,程家兴就一路送他走出村子。
月亮高挂,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四周照得亮堂堂的。程家兴走到水塘边,奇怪的是,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的程大石居然不见踪影。
他顺着池塘的路回家,似乎听见了鱼儿扑腾的水声,远远看去,前面好像有两团黑影迅速闪过,不过因为太昏暗,看不清楚是什么。
“这池子养的鱼都能跳出水面了,看来大石叔的鱼长得很好啊。”
程家兴没多想,回去捧着从林婉婷那里借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得入迷。
第二天,天微微亮,平时安静的程家村就热闹开了。
“儿子,快醒醒。”
“咋了爸?”程家兴揉着眼睛问。
程大海说:“快点,鱼池出状况了,大家都往那边赶呢。”
“怎么了?”程家兴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