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庆讲道:“家兴,你才回村子里几天,好些情况你可能还不太清楚。就不到半年前,程大云偷鱼池子里的鱼苗,正好让我哥给撞上了。
他那时候脸上挂不住,心里头又羞又恼,就放出狠话,说要下毒把鱼池里的鱼苗全都弄死。这事儿在村里是个人都听说了,你随便找别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没错没错,这档子事儿我们都知道。”围观的人齐齐点头应和着。
程家兴说:“可能只是一时生气说的话,不能完全当真。不过,现在光听大云叔的一面之词也不行,咱们得派人石庄子村的李三李四和赵三问清楚,要是真的那样,这件事就和大云叔没关系。”
“家兴说得对,罪魁祸首咱们不放过,但要是无辜的人,也绝不冤枉。”
程家兴做事公平合理,这让现场的乡亲们都对他赞不绝口。今儿要不是他在这里压着场面,程大庆那脾气一上来,没准就得乱套,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大事。
村书记陈河生穿着一件灰颜色的汉服,在围观的人外面站着,他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悄悄地看着程家兴。
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可压不住程大庆,但程家兴却能让大家听话,陈河生感觉自己的位置,很可能被眼前的年轻小伙子挑战。
离下次换领导人的时候没几个月了,程家兴这时候回来,让陈河生心里像被乌云遮住了一样,不怎么痛快。
“大伙儿让让路。”
陈河生先清清喉咙,然后从人堆的外边往里挤,一直挤到最前头。他可是村子的老大,风光的事儿都该属于他,自然不乐意看程家兴一个人在那儿出风头!
村书记一露面,大伙儿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心安了不少。
陈河生抬手轻轻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大家静一静。他开口说话那架势,就像个当官的:“出了育苗被毒的事儿,我心里也很难受,毕竟是我没尽到责任……”
“这时候说官话有毛线用!”程大庆猛地开口,直接不让陈河生说话了。
“少来打官腔,给你自己脸上贴金。真有能耐你把鱼池的鱼苗都说活了啊。”
程大庆这句话说得又狠又直接,让陈河生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脸憋得通红,跟炒过头的猪肝颜色差不多,别提多尴尬了。
“大庆,让鱼活蹦乱跳的法子我确实没,但你就能让鱼活了不成?”陈河生憋了半天,这才找回点词儿反击。
“我没辙了。”程大庆耍赖的摇头,转头看向程家兴,“家兴,你那有好办法不?”
程家兴回答说:“大庆叔,我没能力让鱼重新活过来,咱们现在得想想怎么帮大石叔补救。”
陈河生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鱼池可是程叔的命根子,乡亲们都来帮把手,等把死鱼捞起来,每家人弄上十几斤。”
“书记,你咋想的?咱们村总共就几百口人,一家十斤,满打满算也就几千斤,这池子里的鱼怎么也有一万多斤,难道你还想让大家都弄上一百斤鱼回去啊。”程大庆反问起来。
其实,陈河生心里也没别的招了,如果不是被程大庆怼这份儿上,他压根就不可能掺和这档子事。
“大庆啊,你可是我们村主心骨,你心里有什么主意,尽管讲让乡亲们参谋参谋。大家一块儿想法子,众人拾柴火焰高,走的是大伙儿一起想办法的路子。”
程大庆是个粗犷的汉子,杀猪这活儿他干得利索,可要说到动脑筋,他就犯难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大脑门,最后把希望寄托在了程家兴身上,问了一句:“家兴,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家兴想了想,说:“光靠咱们村子,这么多鱼绝对吃不消。得广撒网,多条路子一起走才行。我们分分工,赶紧找食品厂、饭馆还有那些卖鱼的人。咱们每个人都捋捋自己的关系网,一个村的不就是该互相帮衬,一家有难大家帮嘛。”
“家兴说的在理,大伙儿别光顾着围观,都琢磨琢磨。”程大庆放大声音喊道。
程大石头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和大家关系好得很,大伙儿都乐意伸手帮他,没两下子,就有一群人积极响应。
陈河生暗暗诧异,悄悄地朝着程家兴那边瞄,这人好像天生就有能号召人的劲儿,这让陈河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程家兴入伍几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一般人机敏多了,他察觉到陈河生对自己不太友好,心知多半是自己无意间抢了他的风光,惹得他不高兴了。
毕竟陈河生村里的书籍,这时候要自己一个普通村民跟他闹别扭,那可不是明智之举。
程家兴脑子一转,先让大伙别说话,然后对陈河生说:“河生村书记,现在大伙乱成一团,没有个领头的,这事儿可办不好。我看还是得您来压阵安排,分配任务才行。”
陈河生头一回绽放笑意,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张罗起来。
在程家村,只要碰上什么事,历来都是他来发号施令、统领全局的。
“大石去哪儿了?这事儿的主心骨咋不见人影呢?”分配好工作,陈河生这才察觉到。
程大庆接话道:“是哦,我大石哥每晚都出去看鱼池,从没落下过一天,今儿这是啥情况?哎哟,别不是……”
程大庆没把那不吉利的话说出口,程大石年岁已高,又孤身一人,真要在屋里出了什么事,短时间里恐怕是没人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