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叔,你快点去池塘旁边那个小屋子瞧一瞧。”程家兴看着一座砖瓦小屋说。
程大石为照看鱼池,特意在池塘边盖了这个小房子。
“家兴,你和我一块儿去行吗?”程大庆心里有点发怵,他亲手处理的畜生数不胜数,可对于人,总有一种难以摆脱的害怕感。
“行,没问题。”
两个人顺着池塘边跑,走到了门前,发现门没锁上。程大庆不太敢开门,心里怕得慌,生怕看见堂哥倒在里面。
“家兴,你先往里头走走看。”程大庆用手指了指门,说道。
程家兴二话不说,推门就进了屋,迎面撞上一股子浓重的酒味儿,桌子上东一个西一个的倒地的空酒瓶子。
“哎哟,喝了二斤啊!”
程大庆跟着进了屋,一眼瞧见程大石还喘着气,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一些,大声叫喊着:“兄弟,你还在这儿睡大觉?你的鱼池鱼都死了,被人祸害了!”
程大庆连着喊了好几声,可程大石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家兴走过去仔细一看,发现程大石是喝醉酒了昏迷了,随即将程大石扛上,转头对着程大庆说:“大庆叔,快去开车子,得送诊所去!”
“哎呀?”程大庆吓坏了。
可程家兴已经扛着程大石冲出门外,他赶忙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程大庆开着自家那辆拖拉机从院子里离开,程家兴、陈河生他们几个一股脑儿地上了车。
伴随着拖拉机轰隆隆的响声,车子驶离了陆家那个小土坡。
到镇子上的诊所,一通紧急救治,总算把程大石从生死线上拽回来了。
程大石迷迷糊糊地睁了会眼,之后又沉沉睡去。
从程家村一起来的几个伙计都溜达到外面上,纷纷点起烟来。
“嗨,嗜酒的毛病真是没治。这回鱼一条没剩不说,连命都差点给搭上了。”程大庆感慨地说。
陈河生接话道:“大石这喝酒的问题,我早跟他提过,这回可不喝出了大乱子了。”
程家兴静静地抽着烟,没说什么话,事情已经这样了,抱怨也改变不了什么。
仔细想想,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巧的事情呢?偏巧就在程大石喝得烂醉的那个晚上,鱼池遭人投毒,这巧合让人难以接受,仿佛那人事先猜到程大石会昏迷一样。
陈河生开口说:“人救回来了,没必要都留在这里,大庆他们两口子留下照顾就行。其他人把鱼池里那些鱼捞出来,我们能为大石做的也就这些了。”
回村里后,陈河生和程家兴分开行事,他们把程家和陈家的男人一个不落地都叫上了,大伙儿忙乎了一整天,终于把池塘里那些翻着肚皮的死鱼全部捞干净了。
出门去找卖家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回了村子,虽说鱼不是正常死亡,但吃起来其实没事儿,所以大部分鱼都被收鱼的和做熟食的工厂用极低的价格收了。
过了几天,程大石从医院出来,陈河生把最近收到的钱交到他手上。
程大石看着眼前的鱼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时冲动差点就往河里跳,好在程大庆及时拽住了他。
他的经理全扑在了那鱼池上,结果输得一干二净,心里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程大石有一个闺女,远嫁到了山西那边。
闺女知道了家里这事后,急急忙忙地回乡。
在闺女的耐心劝说和安慰下,程大石才慢慢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可这程家村现在成了他心里的痛,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儿了。
闺女决定定把他接去山西,一起生活。
离开前,程大石把鱼池的经营权交还给了村子,按照约定,本来还能再用一年半,总共的使用期限是五年。
陈河生经由财务,把当初程大石付的承包费退了一些回去。
程大石离开,就不准备回来了,周围和他亲近的人都过来送行。
走到路口时,程大石转过身,望着这个呆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家兴啊,你可是救了我这把老骨头,我恐怕是没机会报恩了。将来哪天你要是去了山西,千万得去找我,到时候咱们叔侄好好坐坐。”
程大石抓着程家兴的手臂,哭得说不出话来。
现场村民们都忍不住哭了,看着程大石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村口的树荫中,大家才一个接一个地转身回家。
“大庆叔,先别急着回家,来抽根烟吧。”程家兴喊住了程大庆,他心里有个疑问想请教,边说边递上一支烟。
程大庆默默地抽了几口烟,这时程家兴问:“大石叔提过那天晚上他是和谁一起喝酒的吗?”
“你怎么猜到还有其他人?大石可没说啊。”程大庆一听,有点意外。
程家兴解释道:“我一进屋就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两双筷子,所以才这么猜的。”
“果然是当过兵的,观察力强!”
程大庆称赞的看了程家兴一眼,然后缓缓地说,“他醒来的时候,大石叔跟我提过,那天晚上是陈河平带着熟食和酒来找他的。
说和媳妇吵架,心情不好,想找大石叔喝两杯解解愁。你大石叔多喜欢酒呢,一有酒味儿脚就迈不动步了,平时不馋他,还能忍住,这酒都送上门了,还能不醉?”
“陈河平?”程家兴听后很是惊讶,怎么会这么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