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兴终于离开程大庆家,往家走。
程大海早就准备好了晚餐,程家兴一进屋就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
“家兴啊,我知道了今天你在村里那档子事儿,能证明自己清白当然是好,不过其实也不至于把铁柱抓起来,这人啊,一旦背上了犯罪记录的包袱,那可是一直跟着他的,以后他连工作可能都不能找。”
程大海心眼儿好,做啥事都自己忍着,宁愿他吃点亏,也不愿意和旁人结下梁子。
妈妈早早就离开了,程家兴全靠着爸爸程大海自己抚养,所以他深深地受到了爸爸的耳熏目染。
按他从前的脾性,绝不会把事儿闹成这样,但在部队经历的多了,他也懂了,好人常常被人欺负,老实巴交的人容易受人操控。
特别是对待那些坏心眼的人,最管用的法子,就是用绝对的实力镇压他们,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找自己麻烦。
“爸,你别担心,铁柱应该只是关几天,教育一下就能回家了。”程家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说了让爸爸放心的话。
陈河生此时正在医院里,但是他病得多重,程家兴心里没数。
陈河生性子阴狠又爱算计,保不准还有其他手段呢。
程家兴有点不安心,要想将来在程家村大有作为,首先得把陈河生这个拦路虎给挪开!
晚餐过后,程家兴跨上三轮车,准备去乡里,看看住院的陈河生。夜晚的路上黑漆漆的,他走得不急,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乡上的医院。
在住院部门口的小摊上买了捧鲜花,程家兴才收拾妥当进了住院部。
乡上医院不大,住院部也就四层楼,程家兴走到前台,他问了陈河生的病房房间,一路往三楼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通过小窗往里瞧,陈河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病房里,他儿媳妇岳香梅正咔嚓咔嚓地吃着苹果,手里攥着手机,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这一幕,让程家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老年悲惨”。
人生几十年,中年时候不论多能干,走遍天下、威风凛凛,等人年老体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过去的光彩全都成了过往云烟。虚情假意的人,或许还能有孝顺的子女守在床前,而干尽坏事的人,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陈河生现在这样。
嘭嘭……
程家兴举起了手,敲响了房间门。
岳香梅放下手机,手里拿着苹果,站起身子走过来,她打开门,见到是程家兴,一副奇怪的模样。
“弟妹,我这不来瞧瞧陈书记。”程家兴面上带笑,岳香梅的老公小他几年,因此他以弟妹相称。
岳香梅一见程家兴手里拎的花束,立刻展颜而笑,赶忙侧身让出路,请程家兴进房。
程家兴把花束搁在窗台上的花瓶里,问:“弟妹,陈书记的情况怎么样?”
一说到这事儿,岳香梅就开始吐槽,说她老公出门工作去了,婆婆走得早,公公一生病,就只有她独自伺候。
久病的人,脾气不好,又难伺候,更何况岳香梅只是个儿媳妇,这才大半天,就恨不得床上的公公能早日安详。
“家兴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照看一下。这不暖壶里都没水了,我去楼下弄点热水,回来给你泡个茶。”
岳香梅提着暖壶往外迈步,刚出病房又折返,拿了朵鲜花别在耳边,身子妖娆的拿着暖壶离开了。
程家兴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坐在了凳子上,望着在床上躺着的陈河生,心里挺不是滋味。才这么会儿,这村里原先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就成了没有自理能力的弱者,人这一生,世事变化无常,真叫人感叹不已!
“陈书记,我是程家兴,您感觉怎么样?”
程家兴的话飘进了耳朵,原本还在昏睡的陈河生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起来,但他现在身体都没力气,只能是无谓的挣扎。
“到这份儿上了,陈书记,还硬挺个啥?你现在最紧要的是放宽心,慢慢调养,不然人一走,就全没了。哪怕心头有口气咽不下去,还想跟我比划比划,您也要调养好身体。”
程家兴边说边剥橘子,剥完橘子才反应过来,陈河生如今吃不了东西,随即无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把橘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激的,陈河生睁大了眼睛,嗓子里哼哼了两声,一开始听起来怪异,慢慢得倒是清晰了些。
甚至他身子,都一点点直了起来。
这不由让他疑惑,这老爷子莫非是在装?
“程家兴!你以为你真的胜利了?笑话!”
陈河生的声线沙哑,但喊得响亮,听起来中气十足。他瞪圆了眼睛,恨恨地瞪着程家兴,灰暗的脸上透着一丝死气,显得比平时更加吓人。
这时候,提着热水从楼下打水上了楼的岳香梅进门,一见陈河生竟然坐在病床上,面上那惊愕的神色立马转为了欢喜,她语气欢快地说:“哎哟,爸,您好了呀!”脸色变化的速度,让人惊叹,足见陈河生在家中的威严非同一般。
“弟妹,你来得正好,陈书记我也探望过了,那我先撤了。”程家兴起身,看着陈河生露出笑容,“陈书记,您要好好休养,希望您尽早恢复,程家村有一堆事儿等您解决呢。”
“慢走。”陈河生冷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