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家庙乡一家小巧的酒馆里，
王铁柱身前的桌子上堆积着一堆空啤酒瓶，整个人已被酒精浸泡得晕晕乎乎。
时间悄然流逝至半夜四点多，整个酒馆只有他们这儿还亮着灯，坐着人。
到了即将迎来关门时刻，酒馆的崔总慢悠悠地走到靠在靠背上睡觉的王铁柱旁边，轻轻地摇醒了他。
“哥们儿，回家吧，咱们要关门了。”
王铁柱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勉强睁开模糊的双眼，踉踉跄跄地想往外走。
酒馆崔总连忙抬手拦下他，笑容满面地说：“哥们儿，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咱酒水还没结账呢。”
“账单呢？看你紧张的，咱虽没啥大本事，可绝不差钱，难道我还能差你这点钱？”王铁柱摆了摆手，身体晃悠得仿佛风中将熄的蜡烛，醉意十足。
崔总递上了账单，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哥们儿，您这桌今儿总共花了了一千五。”
王铁柱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拿出皮包，一打开却发现只有几枚零散的钱币。
“哎呀，钱不够了，我现在就去取钱，拿上钱立刻回来给你结账。”
崔总面色一沉：“哥们儿，钞票不够没关系，我们这儿能刷卡。您把银行卡拿来，我帮您用POS机刷卡。”
王铁柱拿出皮包里仅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整整十六万，是姐姐结婚，宋家给的钱。前段时间赵婉梅给了他们哥俩，让他们创业用。
崔总拿过王铁柱给的银行卡，在POS机上一刷，刺耳的滴滴声响起，明显是卡里没有钱了。
他又把卡还给了王铁柱：“哥，您的银行卡不够这次的账单，请换一个卡试试。”
“啥？我这卡上明明白白有十六万，怎么会没钱？莫非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借着酒力，王铁柱发起怒来，一把抓住崔总的领带，带着酒味的口水直扑人脸。
崔总见识过不少场面，见状也不惯着，一把推开他，王铁柱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样的酒吧，总备有几个保安兼职打手。见有人闹事，迅速围拢靠近，将王铁柱围在中央。
“崔总，有人闹事？”
崔总答道：“这家伙没钱还想闹事，兄弟们，给他点教训。”
……
王铁柱让人打得头破血流，最终被酒馆的保安拖出门外，丢在了大街上。
他感觉身体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趴在街角忍不住吐了一地，污秽沿着下巴淌下，浑身狼狈不堪。
“我的钱怎么就不见了呢？”王铁柱自言自语，踉跄着从马路边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走。
不远处就有一个24小时ATM机，街旁的广告牌子闪烁着五彩的亮光，王铁柱迈着疲惫的步伐，慢慢前进。
“我卡里的钱明明有十六万呢，怎么会刷不出来！”
酒精让他思绪不清，也可能是他不愿意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到了ATM机门口，他眼神闪烁着光芒，忍不住喃喃自语。
“有钱！我卡里肯定有钱，绝对是他忽悠我！”
王铁柱立刻走向ATM机。到了机器前，他从皮包抽出了卡，插进了卡槽，摁了一串数字，开始查询。
很快，ATM机上显示了银行卡的余额。
“个、十、百……”
王铁柱嘴上喃喃自语，一次次地数屏幕上的钱数，惊愕地看到他的存款仅剩几百块。
他不住地揉眼睛，觉得是他眼花看错了，再次数了一遍，但不管怎样数，屏幕上的数儿都顽固地维持原样。
愣了一会儿，王铁柱忽然“呜”地一声痛哭哀嚎，他这次是清楚地认清了现实，他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十六万啊，仅仅几个月，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了！
王铁柱抱着头蹲在地下，用力拍打额头，忍不住哽咽出声，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回想起了当初握着这十六万时的雄心壮志，坚信他定能有所成就，挣大钱，让宋家的人高看。
然而此时此刻，他才猛然醒悟，他不光没那个本事挣钱，反而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白痴。
那十六万，用来买鱼苗的只占了一多半，剩余的，不是玩赌博输得一干二净，就是与那些酒肉朋友的吃喝玩乐，挥霍殆尽。
“我真没用！”
王铁柱狠狠照着自己脸扇过去，清晨前的大街冷得出奇，寒风吹过，仿佛冬日的刀锋，锥心地疼。
天色将明，四周静悄悄的。既不见喧嚣的人群，也不见拥挤的车流。
王铁柱仰头看向东方，远方天地的边缘，朝阳在昏暗中静静绽放，天空即将破晓。
他掏出一根烟，点着后深吸几口，呆呆地望着天际，等着晨曦的到来。
天终会黑，也总会再亮。但对于王铁柱而言，属于他的曙光似乎遥不可及，他的世界，似乎只有那无边的暗夜。
“哥，你咋不回家，躺这儿睡着了！”找寻许久的王铁锤一直到天亮了，才在院门口看见了自家哥哥。
王铁柱被弟弟的声音唤醒，一看是自家兄弟，顿时泪如泉涌。
“铁锤，完了，这回真完了，卡里的钱没了，十六万，都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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