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1

“不能下山了。”朱尼亚说到。

迪斯马看着艾伦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我们决定往山上走。”

“往山上走？”

“预言昭示了圣人会在北山降临。而山顶是最接近上帝的地方。与其被活活饿死，倒不如死在朝圣的路上。”

如果是五年前，迪斯马或许会对修女的想法嗤之以鼻，但现在，即使他不同意修女的主意，也对此深表敬意。死，而无憾，这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追求呢。

不过这一次，死的人不该是别人。

“如果你们已经决定好要反抗了，那就听我的，我已经有计划了。”

迪斯马与朱尼亚一起来到祈祷堂，这里，受伤的佣兵正在休息，帕拉医生带着修士们为他们处理伤口。

“修道院外目前有两只邪祟，一只身生七翼，叫‘天魔’。一只手持双刃，叫‘死刀’。天魔一旦受到生命威胁，就会开启一道黑门。我们的目的就是跳入黑门中。”

“黑门那一边有什么呢？”约翰问到。

“我不知道。如果那一边是自由，那我们就全力以赴活下去。如果那一边是邪祟，我们就血战到死。”

祈祷堂陷入了沉静，大家都默不作声，生命的渴望，死亡的恐惧，战斗的荣誉，各种情绪在他们心头交汇。

“天魔的战斗力较弱，但死刀极其致命，只要能杀掉死刀，就能开启黑门。邪祟的精神干扰能力很强，我在之前的时间里，已经适应了它们的精神污染，所以战斗中要听我指挥。”

“既然存在精神污染，那我们要如何战斗呢？”一个佣兵问到。

迪斯马拿出一块白布，蒙住了朱尼亚的眼睛。

“你疯了？蒙住眼睛怎么打？”佣兵们吵嚷起来。

“如果你害怕，就逃跑，如果你无畏，就听我指令向前冲。有一点可以保证，摘下眼罩一定会死。”

佣兵们瞬间炸锅，叫骂着，想要把迪斯马从台上揪下来。

“安静！”朱尼亚一声怒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迪斯马费劲千辛万苦，为我们带来了宝贵的知识。如果没有他，明天我们刚出修道院的门，便白白送死了。”朱尼亚语气激昂，容不得异议。“明天的征途，自愿参加。不想去的，就留在修道院里。愿意去的，就听迪斯马的指挥。”

看到众人不再反驳，迪斯马继续他的布置。

“蒙上白布，并不是什么也看不见。”说着，迪斯马突然向朱尼亚打出一掌。朱尼亚一歪头，便轻松躲开了。

“只要敌人离得足够近，还是可以看到敌人的动作的。相应的，只是蒙上白布，也不能完全屏蔽精神干扰，邪祟的声音、气息都会在一定程度摧残你们的理智。我们的胜算不大，大家尽力而为就是了。”

说完，迪斯马就走下了讲台。

修道院众人的士气低落了许多。如果一无所知，大家还能对战斗抱有幻想，可当敌我差距真真切切地摆在面前时，便只剩下惨淡的现实了。

祈祷结束后，朱尼亚私下里去阳台找迪斯马，他正与帕拉交谈着什么。

朱尼亚过去时，帕拉刚好走开了。

“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你不休息一下吗？”朱尼亚问到。

“你呢，不也没有休息吗？”

“我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迪斯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害怕在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再次见到那死去少年的面庞，他害怕死亡成为自己永生永世的折磨。

“修女，你告诉我，人死后，会怎么样？”

“我们的灵魂会在大地下沉眠，等到审判日降临时，上帝会降临人世，辨别我们身上的罪。到时候，好人升往天堂，罪人坠入地狱。”

“可那些被罪人杀死的人呢？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用完整的一生来诠释自己，便冤屈的死去了。为什么罪人还有赎罪的机会，而他们却要背着没法改变的过去永眠。”

修女也沉默了。在二百三十五年前，当救世主亚希为了给世人担罪，而自愿走上十字架时，有思考过这对冤死者是否公正吗？

“歇息一会吧，或许这是人生最后的安宁时光了。”迪斯马在阳台边上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