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蜀中成都时,日头已西斜,晚霞把半边天染成了橘红色。
李莲花说自己还有私事要办,便和他们告辞。
萧秋水叮嘱他,若是遇到麻烦,尽管去浣花剑派找他。
李莲花笑着应了,转身便消失在人流中。
角丽谯和萧秋水肩并肩走在大街上,成都的街市格外热闹,叫卖声、马蹄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满是烟火气。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躁动,还夹杂着老人的啜泣声。
待走近些,便见三个穿着短打、腰佩弯刀的壮汉正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丈,其中一人脚踩着老丈掉在地上的布包袱,包袱口散开,里面的碎银滚了一地。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那踩包袱的壮汉唾沫横飞,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凶狠,“赌债白纸黑字写着,你孙女儿早就是坊里的人了,还敢来要人?再啰嗦,老子连你这把老骨头都拆了!”
老丈跪在地上,膝盖处的裤子早已被磨破,渗出血迹,他伸手想去捡那些银子,却被另一人一脚踹开手臂,疼得他蜷缩起来,“那是我攒了一辈子的钱……求你们把囡囡还给我……她才十岁啊……”
萧秋水“住手。”
那三个壮汉闻声回头,见是个面容俊朗、气质挺拔的年轻公子,本想呵斥,可看清萧秋水腰间悬挂的浣花剑派令牌时,脸色骤变。
浣花剑派在蜀中声望极高,萧西楼更是以侠义闻名,他们这些黑赌坊的人,平日里欺负些平民百姓尚可,哪里敢招惹浣花剑派的人?
为首的壮汉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拱了拱手,语气却软了下来:“是……是萧少侠?不知您在此,多有冒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他慌忙给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不敢再多停留,连地上的银子都没敢捡,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周遭的人群见危机解除,也渐渐散去,只剩几个胆大的还在远远观望。
萧秋水快步上前,伸手扶起老丈,特意避开他受伤的手臂,又弯腰将地上的碎银子一一捡起,放回布包袱里,仔细系好递给他。
萧秋水“老丈,您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老丈接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颤巍巍地给萧秋水作揖,声音哽咽:“多谢萧少侠……多谢萧少侠救命之恩……若不是您,我这把老骨头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萧秋水是萧西楼的三子,自小受父亲教导,为人仗义。
平日里和邓玉函、左丘超然、唐柔一起,没少救济周边的百姓,虽算不得武功高强,却有一颗侠义之心。
角丽谯“老丈,方才那些人说什么赌债、孙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丈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缓缓说起了缘由。
原来他姓王,是城郊农户,儿子染上了赌瘾,前段时间在那黑赌坊里输了一大笔钱,还不上赌债,竟被赌坊的人逼着签下字据,把年仅十岁的孙女抵了出去。
他得知消息后,急得一夜白头,把家里的田地、耕牛全都变卖了,又向邻里借了些钱,才凑够了赎金,今日来赌坊想把孙女接回去,可赌坊的人却翻脸不认账,说囡囡早就被送走了,还想抢他的赎金,若不是萧秋水及时赶到,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说囡囡被送走了,可我问他们送到哪里去了,他们却不肯说……”王老丈说着,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囡囡自小没了娘,跟着我长大,她那么小,要是落到坏人手里,可怎么活啊……萧少侠,求您帮帮我,求您帮我找找我的囡囡吧……”
说着,老丈就要往地上跪,萧秋水连忙伸手扶住他。
萧秋水“老丈,您快起来,万万不可行此大礼。”
萧秋水“这黑赌坊竟敢如此无法无天,贩卖人口,残害百姓,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老丈手中。
萧秋水“您先拿着这些钱去医馆治伤,再买些吃的。”
萧秋水“寻人的事交给我来办,我定会帮您找到囡囡,让你们祖孙团聚。”
王老丈闻言,激动得浑身发抖,再次想给萧秋水磕头,却被萧秋水紧紧扶住。
他紧紧攥着那锭银子,眼泪流得更凶了,“多谢萧少侠!多谢萧少侠!您就是我们祖孙俩的救命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