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肖明明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绣着繁复缠枝莲纹的红绸帐幔,正随着窗外送入的微风轻轻拂动,流光隐现。
他怔怔地望着帐顶,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渐渐发烫。
他好像……做了个极其荒唐的春梦。
梦里的触感、温度,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一想起那些画面,羞耻感就像潮水般涌上来,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条温热的腿突然搭在他身上,赤裸的肌肤相触的瞬间,肖明明像被烫到般猛地一颤,身体瞬间僵硬。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身侧。
女子青丝散落在枕头上,眼睫纤长,唇瓣带着刚被亲吻过的红润,正是他梦里见过的那抹倩影。
……这是谁?
他心脏狂跳,颤抖着拉开盖在身上的锦被,目光往下一扫,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梦!那些荒唐颠倒、那些炽热纠缠,全都是真的!
肖明明“醒醒!醒醒!快醒醒!”
他声音发颤,伸手轻轻推了推身侧的人,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肌肤时,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角丽谯被他推醒,眼底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耐烦。
但她很快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又压下了那点不悦。
角丽谯“老大,你怎么了?”
肖明明的目光扫过四周。
雕花的木床、垂落的纱幔、案几上放着的青瓷盏,连空气中的冷香都带着古雅的气息。
肖明明“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还跟你……”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脸涨得通红,指尖攥着锦被,指节都泛了白。
总不能直白地问“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这话到了嘴边,只化作一阵慌乱的结巴。
角丽谯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疑惑更重了。
眼前的萧秋水,仿佛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更傻了。
她垂眸沉默片刻,随即拉起锦被裹紧自己,肩膀微微耸动起来,豆大的泪珠从眼睫间滚落,砸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看着格外惹人怜惜。
角丽谯“老大,你是不是不想负责……所以才这样装糊涂……”
肖明明“不是不是!”
肖明明“你、你先别哭……”
肖明明“主要是这个事吧,它有点复杂……”
肖明明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指尖碰到她脸颊时,还带着点冰凉的湿意。
慌乱间,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撞进他脑子里。
他穿越了。
而且看这情形,竟是在人家小情侣缠绵至深时穿越而来,还承接了那般亲密的事……
肖明明“那个……姑娘,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
他放柔了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角丽谯皱了皱眉,眼底还凝着泪痕,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两人起身穿衣时,肖明明才发现身体的酸痛比想象中更重。
他刚迈出一步,膝盖就软了下去,整个人往前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角丽谯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温软的指尖搭在他小臂上,带着点安抚的力道,让他慌乱的心绪稍稍定了些。
肖明明“咳咳……多谢。”
肖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耳尖又开始发烫。
毕竟昨夜两人还那般亲密,此刻靠得这样近,连她发间的香气都清晰可闻,倒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落座在桌前时,案几上早已摆好了温着的茶,青瓷茶壶旁放着两个白瓷杯,杯沿描着细巧的缠枝纹。
角丽谯提起茶壶,缓缓给他斟了杯茶,茶汤清澈透亮,飘着两片嫩绿的茶叶。
肖明明握着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稍微定了定神,掌心的冰凉渐渐被驱散。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的角丽谯,声音带着几分试探。
肖明明“你是谁?和我什么关系?”
角丽谯“我是辛湄,我们……是朋友。”
肖明明“朋友?”
肖明明愣了愣,心里的疑惑更甚。
哪有朋友会睡到一张床上,还做了那般逾矩的事?
他压下这声追问,又接着问。
肖明明“那我呢?我是谁?”
角丽谯“萧秋水。”
角丽谯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诧异,仿佛在奇怪他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肖明明“萧秋水?”
肖明明猛地抬头,声音都拔高了些,手里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溅出几滴在案几上。
肖明明“浣花剑派的那个萧秋水?”
角丽谯点点头,起身走到墙边的剑架旁,取下那柄悬着的长剑。
剑鞘是深褐色的鲨鱼皮所制,裹着细密的鲛绡,她双手捧着剑递过来时,肖明明清晰地看到剑柄上用篆体刻着的“萧秋水”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几分侠气。
他低头看着那三个字,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触感传来,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难道他真的穿越进了自己改写的武侠小说《神州奇侠》里,还成了书中的主角萧秋水?
可眼前这个叫“辛湄”的女子,无论是原著里,还是他改写的故事里,都从未出现过。
他笔下的萧秋水,虽有红颜知己围绕,却始终倾心于义姐萧雪鱼,满心都是江湖侠义与家国大义,何时多了这么一位“朋友”,还发生了这样荒唐的事?
而且……肖明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月白锦袍,又想起昨夜的温存。
这萧秋水的行事,怎么看都像极了古早种马文里的男主,和他原本设定里“专情侠义、心怀天下”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他真的穿进了自己改写的《神州奇侠》里了吗?
还有,原来的萧秋水,又去了哪里?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涌,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