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单于庭的巡查愈发的紧了。而这时却有一支马队急驰进了辕门,马上之人宽袍大袖做的是中原华夏人的打扮,手中还握着一支节杖。见这队人马急驰而来,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查问拦阻,反而大开辕门放他们进去,还专门派了一个百人队护送。
使者进了大帐,见虎头金座上斜倚着一个壮实汉子,怀里趴了一个近乎一丝不挂的西域美女。见进来了个南人,头不抬眼不睁语气十分傲慢道:“你,见了本单于为何不跪!”
那使者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只听他不卑不亢道:“大单于容禀,在下乃大昭臣子,非大单于座下之人为何要跪呀?”此人名叫惠岸,师从于名家门下。名家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嘴皮子功夫,什么白马非马曾经把天下各学派给搅和成了一团乱麻。那么多饱学之士都退避三舍躲其锋芒,还会惧一个大字都不一定认识几个的胡人。
大单于心里不舒服,可也明白对方讲的不错。况且南边的大昭国势军力强盛,与其贸然开战他并无多少胜算。当即就换了张脸:“特使远来辛苦了,坐吧。来人,上酒,为特使接风。本单于也不啰嗦,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大老远的来我这边干嘛啊?”
几个侍女快手快脚的铺兽皮上木案,端上温热的上等马奶酒。惠岸心里跟明镜一般,早就看出来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当下看破不说破:“回大单于的话,在下奉命,特来为大单于献上一份厚礼。”说罢他一挥手,一个随员捧着一只细长的木盒走上来,将它交给了一个卫士就退下去了。
卫士将木盒呈给了大单于。大单于命他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卷布帛:“这就是你送给本单于的厚礼?一块破布!”他捏着那块布帛冷笑道。
惠岸恭敬道:“非也,非也,大单于是误会了。此礼其实早就已经到了您这边,只是大单于不知道而已。礼厚不厚,大单于都还没有看过就下结论,不觉得太武断了些吗。”这惠岸巧舌如簧,昔日曾在百家论战台上以三寸不烂之舌力挫天下文人,自是有信心说服面前这个人为东主所用。
伊马斜拉“哗”的一下将那布帛抖开,忽然“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布帛。身边的卫士好奇,偷偷的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沦陷进去不能自拔了。大单于一改先前的冷漠无礼,好奇道:“先生,这画上的女子是何人呀?怎么生的如此特别!”他一生阅女御女无数,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人。
“大单于好眼力!”惠岸拱手赞叹道。他朝那布帛看了一眼,面现惋惜之色,可这神色稍纵即逝:“大单于容在下禀报,此女是华夏族与西域女的混血,天生一副冰肌玉骨且貌美如花。更兼有一样是独一无二的特点,此女额间天生有一朵火红的凤尾花钿,据说出生的时候曾引来百鸟绕屋三天三夜传为佳话。”昭人视凤凰为神主,认定能让百鸟绕屋三天三夜的必是神主凤凰降世。惠岸虽未亲眼目睹,但听许多人都是这样讲的,时间一长反复耳濡之下也就信了七八分。见那大单于似乎兴趣不大的样子,就拿这件事试图吸引起对方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