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狼狈样,我忍俊不住,再一想刚刚下死手的心,自觉理亏,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暗道先忍一波,如果他再说我就怼回去。
索性齐羽也是见好就收的主,没再揪着不放,埋头继续啃干粮。
我拿过背包检查,发现里面的物资没有缺少,顿时心里有了底气,把备用刀和手枪别在腰间,看了看旁边的齐羽,从里面掏出一截洛阳铲扔了过去“带着防身。”
齐羽接过,在手里掂了掂,望着我怀里的刀,笑道:“吴老板还真大方。”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从背包里摸出药品给十指消毒,酒精冲干净指尖污泥,才发现十根指甲完全翻裂,为了方便,我直接用刀把翻起的指甲刮掉磨平,然后用纱布包扎,做完这一切,浑身湿透,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拿出一袋压缩饼干嚼着。
“刚刚那个是人蛇吗?”
齐羽正在打量手里的铲节,听我问他,视线看了过来,“不是,传说中人蛇能直立行走,遇人则笑,笑止噬人,这里的不一样,他们不会行走,遇见活物先靠近再捕杀,动作迅猛,爆发力强,唯一缺点就是眼神不好,没了光亮就是睁眼瞎。”
见他很熟稔的样子,我不禁起了疑心,王京说他们每次进来遇到的怪物不同,跟游戏里随机匹配机制一样,可齐羽却是对这里很熟悉,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我看向他,希望从他的反应看出更多信息。
对于我的怀疑,齐羽并没有露出反感之色,反而一脸坦然地回望我:“记不清了,吴邪,你应该知道,长时间待在这里,会遗忘时间的。”
的确,在这里待的久了,根本推算不出时间,我干巴巴咬了口粮食,心里闪过一丝懊悔,为什么不在背包里塞块手表。
齐羽举起自己的右手,透过火光看着,声音沉闷“应该很久了吧,我和王京一起下来,他受了重伤出去找你,我留在这里等他。”
什么?我心里闪过一丝惊讶,王京来找自己是半个月前的事儿,算上路上时间和医院的时间,齐羽在这里至少带了二十多天,可他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就算他本事大过天,也是肉体凡胎吧?
“很难相信吗?”齐羽见我表情惊讶,轻笑一声,举起手里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我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不用进食也能活下去,之所以吃这个,是想找找吃东西的感觉。”
“你……”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这里待了很久,终于搞懂了这里的机制,所以吴邪,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会让你活着出去的。”齐羽看着我,神色郑重。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们之间并不熟,况且我现在所经历的,或多或少与你脱不了干系,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你们的阴谋。”
我的质疑似乎让他很无奈,他叹息一声,把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干折好,揣进破破烂烂的道服口袋里,“看来我不说实话,你不会相信,吴邪,我之所以大费周章引你前来,是因为我想让张起灵替我做一件事,我找过他,被他拒绝,没办法才找你,而这里也的确有能救你的东西,但很可惜我拿不走,只有你能拿走,所以,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至少在张起灵没帮我做那件事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
听他这样说,我稍稍放下了心,如果是别的原因,他的话我一定不信,但如果是真有事儿求闷油瓶,我反倒相信他会保证我的安全,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下这么大的血本?按照他所说,他这次下墓全是为了我,不,全是为了让闷油瓶答应那件事。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齐羽终于说了,他在陨玉里丢了样很重要的东西需要找回来,那东西只有张家古楼有,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他没办法进去,只有恳求张起灵带他进去。
虽然他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确认了自己和他有很大的利益联系,我倒是彻底放了心,又向他问了问这里的情况,休息片刻,填饱肚子就起身继续往前走。
齐羽说这里只是墓主人设下的一个风水局,无所谓往哪个方向走,都是在往前,只要坚定一个方向,不停歇就会找到墓室。
看似简单,实践困难,因为人在四周漆黑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迷茫、恐惧中,迫切的想要光亮,照亮周围,可灯火会引来人蛇攻击,没了光亮又会彻底陷入恐惧,如果在无限恐惧中失了理智就容易自暴自弃,哪怕个别心智坚定的人选择一个方向走,也会在未知中崩溃。
这种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杀伤力百分百的机关设置,我还是在张家古楼中见过,不知道齐羽是怎么摸透的,也不知道这二十多天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我是由衷的敬佩他。
我和他摸黑前进,只在腰间拴了根一米多长的绳子,他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这里地势平稳,地面干净,不用担心有坑洼或遮挡物,一路上,他和我讲了这个风水局的原理。
其实从我爬进那个盗洞开始,就已经步入了机关,等爬到尽头,我所看到的深渊,实际上只是一个二十米高的小山崖,而我发射的冷焰火上不沾天,下不沾地,是因为空气中高浓度的瘴气所产生的错觉,王京忽悠我爬出盗洞,是因为齐羽在下面等我回合。
“黑瞎子他们了?为什么不然他们一起?”我在齐羽身后问道。
“他们下来没用,这里的东西,只有你能拿走,人多反而适得其反。”齐羽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其实回头也没用,哪怕我和他的距离不到一米,我眼前能看见的也只是一片漆黑。
“闷油瓶他们遇到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不能下来?”我问了个一直让我困扰的问题,如果这里真的只是墓主人设的风水局,那么闷油瓶他们是怎么回事?
“等你看到那个东西就明白了。”齐羽似乎不欲多说。
“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不是鹿活草吧?”根据他的描述和发生的事情,直觉告诉我,应该和鹿活草没关系。
“不好形容,你看到就知道了,”齐羽卖起了关子。
我一阵语塞,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吊人胃口,于是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只有我能拿?”
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齐羽能回答,或许我能猜到是什么东西,然而齐羽没有回答,只埋头往前走。
我叹了口气跟上,在心里想起闷油瓶,不知道下来多久,他醒了吗?伤口怎么样了,如果醒了发现自己被我欺骗,会不会生气?还是说已经对我失望到心寒了,想到当时给他递药,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心里泛起的难受时,就觉得闷油瓶以后可能再也不会信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