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褚别过脸去，抵着修长的指节闷声咳了一阵，一旁的人儿悠悠转醒。
盛泱端着汤药再回来时，正好赶上江褚和那孩子“谈话”。
“你这孩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倒像只猫儿一样。”
江褚温润的声音落入盛泱耳中，话语中没有不满与恼怒，语调平静，却让人感到有几分关心的意味。
那小孩默然不语，紧紧地抿着唇。
江褚无奈的轻笑一声，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盛泱站在门口。
内心轻叹一声，江褚转头面向盛泱，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手心向上。
“把药给我吧，”江褚眼含笑意，似随意开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孩，在我这里安了家。”
榻上的小孩闻言，身躯震了震，闷闷地开口道“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认识你们。”
江褚端着药，眉眼间尽是温柔。“小孩，那你的家在哪呢?”
话音落下时，小孩的头垂得更低了，低低嘟囔了一句。
江褚仍是温和地笑着。“小孩，你刚刚说什么呢？”
“我没有家。”
小孩抬起头来，盛泱嘴角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先前江褚挡在身前，总比盛泱行动快一步，因此盛泱还未真正看到男孩的容貌。
直到现在，那一双红眸就这样无掩无藏，落入了盛泱眼中。
盛泱亦了解过观星占卜，知道拥有红瞳之人，必定命格孤煞，受天道的厌弃，是灾星。
盛泱沉思片刻，上前一步，打算开口。
江褚却适时回眸，看一眼盛泱，意味明显，让盛泱先别介入。
盛泱住了脚步。
江褚看向那双红眸，语调轻柔。
“来，先把药喝了，乖。”
小孩久久地盯着江褚的眼睛，随后慢慢地接过药，一口一口喝完。
看小孩抿唇，眉眼紧绷着，江褚轻笑一声，变戏法一般将一片蜜饯递给小孩。
“甜的，试试看。”
见小孩望着蜜饯却依然不说话，江褚伸手，将蜜饯喂进小孩口中，顺带拿回了碗。
小孩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江褚悠悠开口。
“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你归我管，如何?”
小孩垂眸，不说话。
片刻后，小孩开口。
“他们说，我是怪物。”
江褚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你可是天道赐予我的宝物。”
......
江褚的思绪被拉回，看着江琉奕戴好了斗笠。
“走吧，我们回家。”江褚随手捞来斗笠戴上，带着他的小尾巴走下楼去。
台上的说书人正巧讲到动人之处。
“却说那国师江褚，最擅占卜，传言道他比盛景帝还年轻两岁有余，却在一次占卜时窥探到了天机，竟一夜青丝变白发，患了痼疾，时常与药草相伴。”
小尾巴站定了脚。
江褚余光里没了小徒弟的身影，看一眼茶堂，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他的小徒弟在想什么。
江褚轻轻勾了勾唇，俯下身把江琉奕抱起，小徒弟愣了半晌，轻轻靠在江褚身上。
上了马车，江褚依然抱着小徒弟，江琉奕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坐在师傅身前，不发一言。
“你不是清楚那说书人所言三分真七分假吗，况且，我若真的患了痼疾，”江褚的手指轻轻蹭过小徒弟的脸，“你倒是说说，现在还有力气抱着你的是何人?”
江琉奕默然了片刻。
“我不重。”声音微弱。
“嗯，不重。”
江琉奕又不说话了。
等我长大，我一定要带着师傅，看尽这洛安的百般风景。
怎奈天道尘缘不谙，佑离终以孑身之姿，走遍了洛安的大街小巷。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