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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允墨“远徵弟弟,认为我会杀人吗?”
他抬眸看向他,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是因为他不信任自己而伤心
宫远徵自是抵不住他这种表情
宫远徵“宫允墨,你都多大了,还搞小孩子那一套”
宫允墨听了他这个话有些不理解
宫远徵慢慢走到他身前,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她,眼底情绪不明,晦暗又有光
不知为何,宫远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近
宫允墨“啊...”
宫允墨惊呼一声,随后无力的任他拉着
昨夜已经够疲惫的了,如今遭他这么一拉,自然是没有力气,只是,他的手臂很酸,很疼
宫远徵听着宫允墨类似于娇喘的声音,手上捏着他手臂的力气更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变大了。
宫远徵“我不是哥哥,在我面前装什么?”
宫允墨觉得委屈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根本听不懂他在说啥,他都够累的了,够难受的了,他还到自己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仅仅是配药而已,还要被当做犯人一样审问
被按住的宫允墨突然没了动静,宫远徵俯下身子,想仔细看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突然间,一滴泪,落在了他的手上
宫远徵愣住了
宫远徵“哭什么?”
宫允墨“远徵弟弟,不如心疼心疼我...”
宫允墨脸颊还有泪水,眼角也因为泪水泛着丝丝红意,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宫远徵
这下倒是轮到宫远徵愣住了,耳尖也升起一抹粉红,别扭的转过头,双手环臂转过身去
宫远徵“说什么呢...”
突然间,“砰”的一声
宫允墨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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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焚着香,热茶已经凉了,宫尚角坐在桌前,借着烛光,看着手中的玉佩
清玉润手,仿佛还带着女子隐隐约约的香粉味,上官浅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上官浅“原来宫二先生已经不记得了,这本就是您的玉佩。”
宫尚角“我的问题是,这块玉佩,哪儿来的?”
他闭上眼睛,神情在朦胧的光影中难以分辨,像是出了神。
回忆里,同样的冷夜,一条狭长的小巷里,上官浅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的面前,一群欺负她的人影乱晃。
宫尚角打马而过,挥舞鞭子,鞭声响亮,伴随着周围四五个流氓发出的惨叫。
流氓们挣扎着逃跑。
宫尚角面无表情地低头,只看了上官浅一眼,然后一骑绝尘而去。
一枚玉佩遗落在地上。上官浅捡起了地上的玉佩,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消失在夜里。
刚刚在上官浅的房间内。她低眉顺目
上官浅“四年前的上元灯会,我半路遇到歹人,恰好宫二先生路过、解救,这枚玉佩就是您当时掉的。我一直都想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宫尚角“不用报答。”
宫尚角听完没有什么反应,陈述事实一样平淡如水
宫尚角“我只是解决挡路之人,并非专门救你,碰巧罢了,上官姑娘无须挂心。”
宫尚角“况且,这玉佩,并非我物”
上官浅试图一点点靠近他,像捧着幽微冷寂的火把走进风雪之中。
上官浅“就算宫二先生是无心所救,但对我来说,却是保全了女子最重要的清白。我本就心属宫二先生,只是以前不敢奢望,觉得与你是云泥之别,但没想到现在能与宫二先生成亲……”
面前的女子衣着单薄,但她的体温和眼神是暖的。
宫尚角依旧冷漠,他纠正道
宫尚角“是订亲。”
宫尚角“宫门很大,不要乱走,记得待在自己该在的位置——正确的位置,不要选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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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宫子羽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额上有些细密的汗,明显睡得很不安稳。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梦里的人影纷乱。
他的梦里,是七岁的自己捧着糕点跑到小宫远徵面前。
那时候宫远徵更小,小人儿噘着嘴,一脸的嚣张、高傲。
他有些讨好地说
“这是紫商姐姐给我的糕点,特别好吃,我给你这个,你把你的小蝴蝶给我看看,好吗?”
那半大的小人儿恶狠狠地拒绝他:“我不要。”
“爹爹说,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就是要给对方最好的东西呀。”
小宫远徵转身就跑:“我才不和小野种做兄弟。”
他只是想要看看他的小蝴蝶,他却骂他是“小野种”。
跑远的小宫远徵突然被一块糕点砸中了后脑。
七岁的他也学会了气汹汹:“我不是!我哥说了,我不是!”
已经记不清天气有多冷,他小小的脸上都是泪痕,他委屈地跑回去。
后来,他长高了些,坐在羽宫大殿门口台阶上,身上披麻戴孝,眼泪汪汪。
母亲离世了,好像就是香消玉殒在某个稀松平常的雪天里。
过了好多年,宫允墨来到了他身边
告诉他
宫允墨“我是你兄长”
他当时不明白,他有哥哥,为何又会多一个哥哥?
他排斥过他,也接近过他
到后来,他和角宫,徵宫关系要好,宫子羽也曾生气过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一切都化为平淡
每每梦魇,宫允墨都会在他身旁
他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出来。于是他从怀里掏出那副油彩还很鲜亮的面具,乖乖地给自己戴上。
宫允墨“为何要戴面具?”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面具下传来
宫子羽“母亲说,男孩子不可以动不动就哭,哭了会让别人知道你很软弱,会更爱欺负你。想要哭的时候就把它带上,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我哭了。”
宫允墨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一点的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宫子羽“允墨哥哥,你也会死吗?”
他在比他的脸大上一圈的面具后窒闷了几分,他害怕,恐惧,不肯钻出来呼吸。他生怕哥哥和父亲也会在他面前消失。
宫允墨“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手背上的力量很坚定,轻柔而温暖地拍着他。
然而,倏忽之间,一抹血色模糊了那些画面。
宫唤羽,宫允墨,宫鸿羽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那天,他失去了父亲和唤羽哥哥
幸运的是,宫允墨没有死
宫子羽满头大汗,从睡梦中惊醒。
多少次了,他睁开眼还沉浸在梦里,情绪汹涌得可怕,眼里都是泪。
不知几更,蜡油浅了一些,烛芯烧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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