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是爬床奴婢”
“你也是吗?”
不,不是
不是的!
“你想在宫门活下去,有且仅有的办法就是——”
“讨好我,服侍我”
不,不对,这不对!
宫允墨紧紧抓住衣角,睡得很不安稳,噩梦,恶言纷涌而至。
宫允墨“啊!”
他猛然醒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噩梦
他努力平复好心情,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峡谷的冬天似乎格外长
不知这雪,要下多久...
————
羽宫里,雾姬夫人捧着一盆兰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纱帘里露出两道端坐的人影,宫尚角和宫远徵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等待她。
雾姬夫人将兰花摆上桌,面露不悦,但仍然客气
雾姬“二位公子到我这里怎么都不通报一声?我连杯热茶都没法招待,真是太失礼了。”
话虽在说自己,但最后一句意有所指,是看着两兄弟说的。
毕竟是曾经的执刃夫人,她心思玲珑,面面俱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漏,目光却很冷。
宫远徵在雾姬夫人面前也得恭敬,于是起身行礼
宫远徵“冒昧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知道这位夫人的脾性,从不拐弯抹角,下一句话就直接开门见山
宫远徵“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宫子羽的身世。”
雾姬夫人隔着一点距离,自顾自地整理着兰花
雾姬“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羽宫的人,虽然不是子羽的生母,但宫门上下都知道我是宫子羽名义上的母亲。”
这时候,宫尚角才开口,比起弟弟,他的话更有说服力
宫尚角“公平合作,各取所需。”
雾姬夫人剪断了一片杂叶
雾姬“这些年在宫门,我想要的,都有了……”
她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困惑,仿佛尚有机会让人开出合适的筹码。
宫远徵暗示道
宫远徵“上元灯节马上就要到了,雾姬夫人不想到镇上看看花灯、随意走走吗?”
他提到的仿佛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但雾姬夫人修剪花枝的手停了下来,她愣了楞,然后才淡然地拒绝
雾姬“年纪大了,人多热闹的地方,就不想去了,不看也罢。”
看见她眼神里掠过一二刻的迟疑,宫尚角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于是又道
宫尚角“天下之大,自然也有清净人少的地方,雾姬夫人,不想自由地走走吗?”
他故意把“自由”两个字,咬 得很重,意味深长地看向雾姬夫人。
兰花剪好了,花繁叶茂,姿态骄矜,不媚世俗
可它们应该生在有阳光雨露之地,长于疾风劲草中间,不应该在盆里供人赏玩。
雾姬夫人放下剪刀,宫尚角知道她被触动了,承诺道
宫尚角“我助你离开宫门,承诺你一生无忧,宫门族人永不追扰。”
宫尚角一言九鼎,雾姬夫人知道他能说到做到。
太阳落山了,稀薄的云层让天地看上去灰蒙一片。
————
宫门岗哨的钟声猛然在夜里响起,夜鸦尖锐的啼叫让钟声听起来像是丧钟,格外瘆人。
长老议事厅里空空荡荡,血夜冷寂,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被吊在议事厅上方,尸体在地面投下漆黑恐怖的影子,尸体下方滴滴答答,鲜血凝聚成血泊。
那具被高悬的尸体,竟是月长老的。
议事厅的高墙上,杀人者留下鲜血写就的诗句,猩红而张狂——
执刃殇,长老亡,
亡者无声,弑者无名,
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宫门里,尖锐的钟声响彻天际。
角宫、羽宫、长老院、执刃殿门口……每个地方都有一个侍卫手持白色天灯,点亮后放飞到天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破开夜的静谧,飘向远处。
此刻,正穿着玄黑睡袍的宫尚角看着天空上飞起的白色天灯
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角宫庭院里,身处黑暗,他的脸上有方寸的阴寒透骨,眼眸如深渊,一点光斑都照不透。
宫远徵身后跟着两个黑衣打扮的侍卫,一边朝着前方极速奔走,一边带上薄薄的金属丝编织的手套,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嗜血的兴奋。
幽暗的宫门峡谷,白色天灯像鬼火般游荡在密林里。
宫允墨“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
宫子羽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不顾三遇试炼的规矩,直接离开后山
宫子羽走入议事厅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已经盖上白布的月长老尸体,以及墙上的一片血字
血腥之气浓郁,红字凌乱、阴森,让人莫名脊背发凉。
宫允墨“子羽”
宫允墨知道宫子羽是很在乎宫门之人的,更何况月长老他真的很好,很好
是无锋!宫子羽怀疑的眼神凌厉地从宫尚角和宫远徵身上扫过
宫子羽“早就和你们说过,无锋刺客另有其人,贾管事是被刻意栽赃,然后杀人灭口。”
宫尚角“谁说宫门只有一个无锋细作?”
——
云为衫“无名潜伏了这么多年,一直沉寂,为何突然开始行动了?”
上官浅“感觉不太像是无名自己的意愿……像是被人胁迫了……”
上官浅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仿佛这是唯一能解释无名为何突然有所动作的原因。
云为衫“他在宫门里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必然引起宫门高度戒备,我们之后的行动就会变得非常麻烦,你我作为外来客,更加脱不了嫌疑……”
云为衫心里一沉,本来就困难重重,眼下更是寸步难行。
上官浅却反对道
上官浅“不一定,我感觉宫门这次会把矛头对准自己人。”
————
果真如同上官浅所说的一样,矛头对准了宫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