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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夜色中的宫门小道上,月长老提着一只灯笼走在荒野草径之中,他的衣摆扫过路边的野草,衣摆上的云纹若隐若现。
月公子脚步匆匆,神色间带着些许神秘。
房内,宫子羽思维纷飞,不停地踱步,突然他呆呆立住,眼睛一睁,又回忆起了一幕。
那日在月宫中,月公子的手镯掉出来的时候,云为衫正好过来。云为衫看见了地上掉落的手镯,眼神大变了。然后她就念出了那首歌
云为衫“万千相思万千绪,步出西阁凭言说……”
就在月公子的房里,他去找试言草时看见墙壁上挂着一幅再寻常不过的画,画上画这一轮明月,月亮旁还题着一首诗
那首诗的内容正是
“万千相思万千绪,步出西阁凭言说。今宵苦短何相见,袅袅白雾共待情”
她说
云为衫“我在羽宫等你”
宫子羽当时以为是云为衫是说给他的,实际上,她应该是说给月公子的。
事实确实如此,当时云为衫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身后的月公子。那句“那我在羽宫等你”其实是对月公子说的。
想通了来龙去脉,宫子羽大感不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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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暮逐渐深沉,羽宫内的灯火陆续吹灭。
下人取下屋檐最后一盏灯,挂上户外香炉后,整个羽宫都就寝了。香炉里的烟雾缓缓弥漫开来,淡淡的熏香无声地浸入夜色。
宫远徵嗅觉灵敏,闻到了熏香的味道。心头更加起疑,是谁用了熏香呢?迷倒众人之后意欲何为?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屋顶上的两个侍卫就已经摔落下来,掉在庭院里,昏迷过去。提灯巡逻的仆人也歪在墙角,昏睡过去了。
一袭白衣的月公子走到云为衫门前,轻轻叩门
月长老。“是我”
漆黑的房间房门打开,云为衫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月公子。
真是不可思议,云为衫竟然私会月公子。宫远徵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忍不住冷笑一声,刚转身准备去找宫尚角报信,就被金繁突袭。
金繁一语不发,直接出手,宫远徵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两个人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而此时的宫子羽,已然蹑手蹑脚来到了云为衫的门外,静伏在窗下。
云为衫“你为何会有云雀的手镯?”
月公子听到“云雀”这两个字,微微一怔,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月长老。“她是我心爱之人”
云为衫大为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月公子果然知根知底,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无锋的人
云为衫“那你明知道我是无锋之人,为何还用假的试言草暗中帮我?”
云为衫的房间外,宫子羽在门口静静地站着,他能屏住呼吸,却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发红的双眼。
事情果然如自己推测的那样
他竟让无锋之人潜伏在自己身旁
蠢笨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宫子羽很想旋身就走
自己信任的人和尊重的人,竟然合起伙来骗自己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此刻必须保持镇定,像宫尚角那样,硬起心肠
屋内,月公子迟迟没有回答云为衫的问题,陷入死寂。云为衫又道
云为衫“她是怎么死的……?”
月公子眼睛里涌起泪水,声音微带哽咽地摇了摇头。云为衫也双眼通红,语带泣音。两人再次陷入寂静。
宫子羽实在忍受不了这份煎熬,站起身来,推开房门,缓缓地走了进来。
云为衫“执刃……”
宫子羽“你是无锋之人,我不和你对话。月长老,你身居宫门高位,为何也背叛宫门?”
月长老。“执刃大人,我从出生开始就深居后山,从未在江湖中走动。我不可能是无锋之人,我也绝无伤害宫氏一族之心。但确实,我帮过无锋。事情原委,执刃大人只要愿听,我便知无不言。”
宫子羽“你说。”
宫子羽语调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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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在和宫远徵交手时,金繁时时留心着羽宫中月长老的动向,准备随时返回,故而不能全力进攻
而宫远徵又知道金繁的厉害,在交手时格外谨慎,所以两人缠斗,僵持不分高下,但两个人的内力消耗都很严重,招式已经慢了下来,彼此的呼吸都越来越沉重
金繁明白久战不利,又见云为衫屋中迟迟不见动静,心里越加生疑
不敢再拖,遂集中精力,猛烈进击,宫远徵躲避稍慢,胸口被金繁打中,整个人倒跃出去
眼见金繁欲转身回旋,他抓住时机,突然拧身射出两枚暗器,金繁情急之下躲避不及,被一枚暗器打在胳膊上。
金繁伸手拔下来,伤口冒出黑色血液。
宫远徵擦掉嘴角的血迹,使劲嗅了嗅,冷笑道:
宫远徵“你果然服用了百草萃”
金繁彻底被激怒,再度出击,催动内力,快速移位,几个虚晃,突然近身
刀背重重拍在宫远徵肩头,宫远徵吃痛,重心不稳
金繁瞅准破绽,一脚将他踹倒,踏背拧臂
迫使宫远徵扑跪在地
金繁稍微松了口气,不料宫远徵另一只手掏出了响箭,随着机关按动,响箭呼啸着划破宫门上方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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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响箭的啸叫,宫尚角突然站起身来
宫尚角“远徵——”
而后一个飞跃出门,匆匆往羽宫飞奔而去
而宫允墨听到这哨声,泡茶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正式寒月,外面的风冰冷刺骨
宫允墨“要有麻烦了啊...”
他本不想去掺和
可大概率月公子也在那里
再想到双方关系,如果不前去,恐怕不好收场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向羽宫走去。
而那桌子上的茶杯,突然间裂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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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子羽他们也突然听见了屋外响箭的声音,纷纷来到了院中。随后就听见宫远徵由远而近的怒斥声
宫远徵“狗奴才!放开!”
众人开门,却看见金繁押着宫远徵走进来
月长老。“金繁,你这是做什么?”
就连宫子羽都被这一变故惊到,低声呵斥金繁
宫子羽“怎么回事?你抓他干什么!”
金繁脸这才醒过神来,打他也就打了
把宫远徵抓回来,性质就不同了
这不但激化了宫门内部矛盾,还直接把宫子羽逼到了死路
宫尚角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必会与羽宫撕破脸面。哎呦,闯下大祸了
金繁话还没有说,要就听见门口传来侍卫大声的呼喊声,似乎有要人硬闯羽宫。不用想,肯定是宫尚角带人来了。
宫远徵突然抬起头大喊
宫远徵“哥——!”
宫子羽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而后把一块丝巾塞到他嘴里。
宫远徵喊不出声,但他脸上带着狰狞的冷笑,他知道,宫尚角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宫尚角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暴怒之气加上深厚内力,使所有的侍卫都心怀恐惧,显得脆弱不堪,举手挥袖之间,众拦截侍卫便被瞬间击飞。
他脸色铁青来到宫子羽门前,抬起一脚,踹开大门。
门内,宫子羽和月长老坐着饮茶,金繁和云为衫站在一旁。宫尚角一脸寒霜
宫尚角“远徵弟弟人呢?”
宫子羽“远徵弟弟不是一向和你形影不离吗?你到羽宫来找他,也是奇怪了。”
柜子里,宫远徵透过缝隙看着宫尚角,但是他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宫尚角环视一圈
宫尚角“我听到远徵弟弟的响箭,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响箭声就是这里发出的。”
宫子羽笑了
宫子羽“哦?那你看我这里有吗?”
宫尚角沉默,确实,他在宫子羽坦然自在的神情里看不出破绽,便转头看向不说话的月公子
宫尚角“月长老怎么会在这里?”
月长老。“执刃大人练习斩月三式的时候有些疑惑之处,派人问我。我觉得说不清楚,于是直接过来了。”
宫尚角不再说话,可直觉又告诉他宫远徵就在这里
他把眼光看向云为衫和金繁
金繁在宫尚角犀利目光的扫射之下有点发慌,突然想到自己手臂上暗器造成的伤口,下意识抱起双臂,用手捂住暗器之伤。
然而,就是这个细小动作,却引起了宫尚角的注意
他目光如鹰隼,让金繁汗毛倒竖。
宫子羽生怕金繁露了马脚,提高声音说道
宫子羽“角公子,如果响箭真的代表徵公子遇到了危险,那我劝你还是赶紧继续找。需要的话,我可以派出羽宫的侍卫一起帮忙。哦……好像刚刚听到外面一阵一阵地惨叫,我的侍卫是不是都受伤了啊?……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宫尚角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如果没有找到证据,此处不宜久留,遂转身准备离开。
柜子里的宫远徵急得要死。
他突然想起了哥哥对血腥十分敏感,于是拼尽全力,用力咬啮腮帮,咬肌用力绷紧,然后使劲张开嘴作笑,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
宫尚角突然停下来,用鼻子嗅了嗅,转身
他没有迟疑,直接冲向那个柜子,金繁上前阻拦,两招之内,直接被宫尚角挥掌击飞。
宫尚角拉开柜子,看见笑得满嘴鲜血的宫远徵。他将宫远徵搀扶出来。
然而此刻的宫远徵穴道被点,无法动弹,只能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宫尚角怒火冲冠,两股杀气从眼中冒出,目光从宫子羽、月长老、金繁、云为杉脸上一一扫过
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说
宫尚角“立刻解开穴道!”
宫尚角“我数到三,如果宫远徵还没有站起来”
宫尚角“我保证,天亮之前,羽宫不会再有一片完整的砖瓦。”
宫子羽脸色苍白,一时间无话可说。月公子给云为衫递了个眼色,云为衫走过去,抬手解开了宫远徵的穴道。
宫远徵长出一口气,缓缓动了一下身形。
云为衫刚转身,就听见宫尚角在身后厉声一喝
宫尚角“站住。”
云为衫深呼吸,转身看着杀气腾腾的宫尚角
宫尚角“云为衫,你刚刚使用的是清风派的‘清风问叶手’。清风派在归顺无锋之时就交出了所有武功心法……你果然是无锋的人。”
宫尚角手指云为衫,铁口直断,不容置疑。
云为衫脸色骤变,难置一词。
宫尚角解下腰间的佩刀,侧过头,问身后的宫远徵
宫尚角“远徵弟弟,还可以吗?”
宫远徵“好久没这么兴奋过了。”
宫远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他那副薄如蝉翼却刀枪不入的手套,咧嘴狞笑,看起来像一个桀骜的杀戮少年。
宫尚角“捉拿云为衫。如果有人敢阻挡,除了宫子羽,其他的人,原地斩杀。”
宫远徵忍不住狂笑起来,露出一排带血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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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0字
未完待续
我特别喜欢这一段,所以就都写上去了,不舍得删一点,觉得特别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