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姬阁下,你先去救殷望吧,万妖王的对手——是我!”
蔡媚儿持枪而上坚定无畏的神情深深印刻于紫姬脑海,她深吸一口气勉力冷静下来,便一路释放威压直奔核心区。
生命之湖。
在极具危险的星斗大森林最深处,是个清幽静谧、各类珍稀灵植竞放的圣地。湖水清澈却深不见底,蕴含盎然的生命力,和强大神秘的魂兽气息。
“帝天,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湖边一位碧发的清丽女子神情犹豫,她有着一双比宝石更耀眼剔透的翡翠瞳眸,发间是一对洁白羽饰,长裙典雅庄重,与其它凶戾的魂兽格格不入。
“你知道万妖王是如何成为凶兽的,它对生机浓郁的天材地宝有非一般的敏锐度。”答者乃碧姬之夫,兽神帝天。
“而且,我们刚刚也试验过了,不是吗?”他以少有的冷淡目光凝望碧姬,仿佛在斥责她不合时宜的心软。
碧姬下意识躲开了帝天的视线,善良的天性更让她不忍去看湖心半空伤痕累累正在自愈的女孩,那是碧姬提议试验的。
她本想救下女孩,结果显而易见地被帝天识破。她能感受到女孩身上因不会隐藏而满溢的、连她都自愧弗如的磅礴生命力。
可是,那不是属于它们的。
“帝天,你有没有想过,万妖王早就发现了她,为什么却到今天才以此献计助主上疗愈?”
……
“紫姬,别忘了,你是魂兽……”
急速前进的紫姬脚步骤然一顿,她狠厉地环望四周,“是谁!滚出来!”
树林沙沙作响,一道雾气般的影子飘到她面前。
看不清面容,声音喑哑邪魅,唯有那股阴森的气息昭然若揭——是万妖王的分身!
紫姬压眉一手挥过去,紫黑色龙鳞覆盖手臂,霸道的龙息环绕,立刻穿透了雾影,但很快,雾影再次汇聚。
反反复复。
紫姬烦不胜烦,索性忽视它专心赶路。
少主危在旦夕,一分一秒都不能再耽搁。
雾影倒也不阻止,一味地跟在她身后唤道:
“人类奸邪狡诈,自私自利,我们魂兽与人类生来敌对,你身为魂兽,为何反要帮着人类呢?”
……
“无非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帝天冷笑,“既然他想分得肉羹,遂了它意又何妨?”
“至于史莱克那帮人,难道还会为一个没长成的十岁稚童与我们魂兽全族开战吗?”
“到时候,她们要面对的,是我们主上的绝对压制!”
空气变得沉默、贫瘠,让碧姬难以开口。她知道的,她知道帝天是为了魂兽的未来考虑,可还是难免对枕边人此时的样子感到陌生,她终于艰难启唇,“你曾与我说人类残害魂兽猎取魂环,我们应当报复回去。但现在,我们所做还是简单的报复吗?”
它们与帝天口中的无耻人类又有何异?
“……怀璧其罪。没有相应的实力,她身怀珍宝注定会被掠夺侵吞。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真理,倒不如顺应。”
帝天回完不再言语,只是静静注视等待殷望痊愈便开始它们期待已久的仪式。
“……”
异常寂静的氛围闯入一声讽刺至极的轻笑。
“呵。”
半空中四肢无力的殷望缓缓抬起了头,一字一句道:
“冠、冕、堂、皇。”
……
一边是自以为正义的兽神,和它们魂兽命定的共主,一边是培养她的族长,和带给她未曾体验过的情感的“家人”。
本应在魂兽与人类之中做抉择的紫姬并不在意万妖王分身的挑拨。
因为她从不是要在魂兽与人类之间做抉择。
她感受着前方越是靠近越是浓郁的生命力,沉沉的眼眸逐渐有了亮光。
近了,近了……
少主,阿祈……
等我。
……
其实顺应命运,或者违逆命运,紫姬并没什么所谓。
她早已习惯了听从。
幼时无视同类的忮忌排挤,少时遵从老师的训诫教导,她一步一步被推搡着往上爬,顺应着天赋,顺应着族群的期望,后来,她成为族长手中锋利的刀,成为少主身后坚实的盾。她似乎从未细究过自己所行是顺从,抑或是违逆原定的命运,她只知道,那是众人眼中的“正确”。
直到那天,有人寻问自己——“你相信命运吗?”
“信与不信,又如何呢?”
鬼使神差地,她听到自己的喉咙好像发出了不属于“紫姬”的声音。
“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吗?”
她没再回答,她不知该回答什么。
她不知道,紫姬不知道,亚洛也不知道——什么是命运?
而那人也只是喃喃自语着“命运,命运……”
她以为无疾而终的话题,却在两年零5个月21天之后,再次提起。
“紫姬阿姨,你如今的修为是多少了?”
“快……三十万年了吧。怎么了?”
“你想……改变命运吗?”
那一天,不,很多天之后,“紫姬”第一次违抗了族长下达的首要命令——随时随地保护少主。
——她离开了少主身边,选择渡劫。
离开后的亚洛一往无前,不论结果如何,她要争。
也为另一个她,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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