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榕赛马开放前,闻蔓向裴觉告假,陪傅其修去了一趟。这还是在结婚后,闻蔓第一次来椿榕。
年前傅其修送了她一匹小马驹,毛发青灰色,远看白的像云,温驯可爱。闻蔓给它取了个名,叫克劳。定制名牌时她还挺得意,让傅其修猜自己为什么要起这个名。
本以为傅其修不会很快猜出,结果他只是看了她两眼,然后压低声音,对暗号似的说:“Cloud?”
她一脸震惊:“这你都能猜到?”
傅其修摸摸鼻梁,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和闻蔓在一起久了,他多多少少都会被她的跳脱所影响,有时思考问题,甚至还会先从她的思维角度出发,继而打开新世界大门……也算意外之喜。
去马厮看完克劳,闻蔓挑了它隔壁那匹骝马绕着马场溜了一圈,等回来,傅其修已经开完会,正在大厅等着她。闻蔓悠悠下马,走路时大腿根还有些不适应,没走几步就被傅其修扶住。她扬起脸:“你忙完啦?”
“嗯,”傅其修帮她把帽子摘了,擦掉汗,“饿不饿?”
“有点,但我想先洗澡。”
六月的天已然足够炎热,光盛,风轻,闻蔓热的两颊通红,一回到住处就直奔二楼洗澡。
因为傅其修还在楼下给她做饭,她也没洗太久,吹干头发,素颜裹着浴袍就下了楼。
“做了什么好吃的?”
“还没好。”
傅其修回头,两条细长的白腿叫他眼前一花:“怎么不多穿条裤子?”
“又没外人。”闻蔓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有人刚才来过,”傅其修眼神示意手边的牛排,“来送这个。”
闻蔓后知后觉地放下踩在椅子上的脚丫子,向后一看:“应该走了吧。”
傅其修淡淡道:“走了。”
闻蔓却很敏感地察觉出了他此时细微的小情绪。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欢管着她,比闻潮那个做父亲的还要称职平时俩人在家时,她想怎么造、怎么作,不穿衣服都行。可只要家里来人,哪怕来的是王知敏,他都要她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十足讲究待客之道。
将腮帮子里蓄的水吞下去,闻蔓踱步挪过去,从后轻轻抱住他。男人还穿着衬衫,领带摘了,纽扣也解了三颗,她搂得很紧,把脸埋在他的背里,还能嗅到一股清冽的冷香。
"老傅,你好贤惠哦。”
“油嘴滑舌。"
傅其修嗤笑一声,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出,又磨了点黑胡椒:“拿去先垫肚子。”
闻蔓笑,知道自己算过关了。
隔着衬衫在他脊背亲了一口,她拿过煎蛋去岛台上吃,一条腿叠着,一条腿晃,边吃边问傅其修晚上什么安排。
"你想做什么?”
闻蔓想了想:“游泳吧。”
楼下庭院就有游泳池,来前让人清理过,水质清澈干净,不游白不游。
"比赛?”傅其修问。
闻蔓来了兴致:“彩头是什么?”
"任意一个条件。”
“成交!”
到了晚上,闻蔓挑了件保守的黑色连体泳衣。泳衣将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反而更显腰腹纤细平坦。
眼神从她挺翘的臀部略过,傅其修揶揄:“你这样会让我分心。”
“这已经是布料最多的一件了,是你心太乱,可不能怪我。”
傅其修笑了声,不置可否。他说“两个来回,先到者赢。"
闻蔓眯起眼,冷不防想起自己曾经一赢六输的悲惨战绩-且那一赢,还有他放水的成分在。她想了想,说:“你这手长脚长,对上你我太吃亏。要不,这回你让我一圈?"
傅其修挑眉:“可以。”
闻蔓稍微安下心来。如果是让一圈,那她这拿过羌州中学生游泳比赛季军的获奖者,总该能在这次挽回点颜面了吧?可惜事实是,她很快就被打了脸。就像闻蔓眼馋那彩头一样,傅其修同样也带了必胜的决心,丝毫不见放水,当他靠岸时,闻蔓还差了一大截。
"傅其修,你故意的!”
闻蔓刚冒出水面就往傅其修身上扑。傅其修眼疾手快地托住她,将她的腿挂在自己身上:“愿赌服输,老婆。”
闻蔓气哄哄地抓他耳朵:“你之前是不是逗我呢?"”
先前他俩比赛,也没见他多认真啊。至少,没那么快。
“不是。”他帮她把湿漉漉的额发抹开,露出白皙的脸蛋。
“只是刚好想请你帮个忙,所以这次才拼了命地游。"
闻蔓眨眨眼,声音静下来:“什么忙啊?"傅其修莞尔,嘴唇贴在她眉骨亲了亲。
"蔓蔓,要个孩子吧。”
这天晚上,傅其修如愿以偿。闻蔓累得抬不起胳膊,仿佛身体被掏空。反观傅其修,还有精力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闻蔓恹恹地趴在床上,瓮声瓮气地说想吃面。可等傅其修去煮完面回来,她已经睡了过去。她睡相不好,人趴着,脸压在枕头里几乎变了形。
傅其修摸了摸她半湿的头发,转身去浴室拿毛巾给她擦,他动作细微专注,连闻蔓醒了都没第一时间察觉。闻蔓眨巴着眼看光下俩人重叠的影。傅其修经常会让她有一种自己还是个需要被他照顾被他哄的小孩儿的错觉。就比如现在,就算是王海粟和王知敏,也都做不到像他这般细致。
她儿时缺失的关爱,好似都从他这里找了回来。因为常年手脚冰凉,他强制要求她养生,每回睡觉,也都会让她的脚丫子踩在他怀里取暖。
其实她没那么娇气。他不在时,她往脚丫子套上一层棉袜,照样能睡得安稳。她只是被他养刀了。以至于越来越离不开他。
"醒了?面煮好了,要不要吃点?”傅其修停了手上的动作。
一时间,闻蔓没吭声。过了会儿,她垂眸看他,让他到床上来,而后躺进他怀里,却再了无睡意。她嘟囔着说:“备孕这事儿,你直说就行了嘛,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怕你多想。”傅其修摸她耳朵。
当初她不想太早结婚,他依了。婚后她对生孩子一事不太上心,他的看法是顺其自然,也就随她去。只不过这阵子曾钰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就连王知敏也开始旁敲侧击,他寻思也是时候了,但怕她不乐意,这才出此下策。
"我能有什么不乐意……”闻蔓玩着他睡衣上的纽扣,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你知道吗,昨天我梦到李锡了。”
傅其修安静片刻,问她:“你在跟我开玩笑?”
闻蔓忍笑:“你听我说完嘛。我就是梦到自己和字锡去了一家很贵的餐厅吃饭,结果他没带够钱,我也没带够,正愁呢,你就冒出来了。”
“冒出来。”傅其修重复。
闻蔓连忙改口: “唯不对,不是冒出来,应该是从天而降,帮我们结了帐。傅其修扯了下嘴角,冷笑:“我还挺大方。”
闻蔓咯咯笑,笑完又感慨:“你说缘分这东西还真奇怪。在Seven 吃饭那次,你第一次见我就记住了我,而我明明对你完全没有印象,却随手遇了你的后脑勺,我那时就想,这人的后脑勺长得真圆啊,一点都不扁,可大好看了……”
傅其修无视了她的吹捧,直接拆穿:“对我没有印象是因为那时候的你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小男友。”他不可谓不酸:“还偷偷帮他买一半的单,也不知道人领不领情。”
“我只是想替他分担,”同墓声音渐微,“虽然弄巧成拙了……”
李锡打从进店就知道餐厅人均消费不菲,点单时心里的算盘更是早有运转。她后来的画蛇添足,无非是往他身上多添一笔难堪罢了。听到这儿,傅其修又不忍心打击她了,他道:“你也是好心。如果他因此还怒,那是他不懂珍惜。”
闻蔓脱口而出:“如果他懂的话,那不就没你的事了吗?”
傅其修面色一沉,低头捏起她的脸颊肉:“皮痒?”
“疼!”闻夏打掉他的手,揉了揉脸,继续假设,“你说,如果那个时候你就认识我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会。”傅其修不假思索。
闻蔓心里甜滋滋的“可我还没和李锡分手呢。”
“那就等。”
“就这么喜欢我啊傅其修。”
傅其修无声,只用指腹摩挲她肩膀。
“那如果有宝宝了,你会只疼宝宝不爱我吗?"
这还没怀孕呢,闻蔓就已经开始焦虑了。
“我这边,你可以不用担心。”傅其修出声,"倒是你,我怕你到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孩子,都顾不上看我。"
闻蔓被他逗乐,“那是,你可得把我伺候好了,不然到时候我……”
她常常口无遮拦,不等她说完,傅其修眉毛一拧,扶着她的腰就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上。
"你今晚话很多。"
“嗯?"
“是不是不困?
"嗯。”
傅其修抬手关了灯。
"那就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