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庄图南明明是给自己解了围,可眼看张阿妹母女亲热,恍惚间心更酸涩了。
真是得寸进尺,吴姗姗垂下眼眸暗自评价道。
她的视线扫过黄玲又扫过,宋莹,还有其他小巷子里的妇女,心中骤然一疼。
吴姗姗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加明确的意识到,她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没有人搂着她叮嘱,没有人拍打她入睡,没有人哄着她去一边玩耍。
吴姗姗矫情的想到,我真可怜。
因为刚恢复高考,所以大家都是来听庄超英讲阅卷经历的,正好也能了解高考相关的内容,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格外重视。
这年头娱乐项目太少,但凡谁家有点什么事,都要被讲很久,更何况是高考这种能够改变命运的事。
高考之前看似不干人事的黄一鸣,此时像是一夜间长大了许多。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所见所闻,那里面充斥着的新鲜、独特与希望。
是吴珊珊从未见过的光景。
因此听得聚精会神,眼眸间的光亮随着黄一鸣讲述愈发璀璨。
“考场很少,有些县里都没有考点,考生们要坐船坐车折腾一两天才能到指定的考场,我表叔他们大队的直接就是坐船再坐车来到苏州考的。”
“很多考生还没摸清状况,我们考场有个女同学考着考着中途想离开考场喂奶,她婆婆就带抱着新生儿等在考场之外。”
黄一鸣说着说着动了感情,“我表叔也参加了高考,考完后我想着反正回家没事干,不如送他回乡下大队,我们和其他外地的考生一起回乡。”
“每到一个路口,火车站有的同学下车下船时,其他人就大声唱起了送别歌,实在是实在是……”
他无力言表。
林武峰是念过大学的人,既有文采又有体验,立刻帮他想了个词汇。
“青年义气,慷慨激昂。”
随着他们的描述,带着丰富感情色彩的词语轮转不休,吴姗姗身心沉浸其中,仿佛也被带到了现场,陷入了慷慨激昂的青年义气。
尽管她都没见过什么叫做轮船,也从未去往乡下。
场面一度动容。
庄超英推了推眼镜,用质朴的语言将人们缓缓拉近他的视角。
“十年没有高考了,这次报名的人确实非常非常多,而且很多就是一家人就是叔侄兄弟姐妹一起报名一起考场。”
……
“我批阅的卷子上有人写‘全体阅卷老师,辛苦了。’”
其他的吴珊珊听的云里雾里,模糊一片,也都不在乎,她最在乎庄超英唏嘘不已的那句:“超过录取分数线的考生二月份就可以入学,不论出身择优录取,国家是真的全面恢复高考了。”
屋子里灯光昏黄,落在吴姗姗眼里,却仿佛朝阳般闪耀。
高考听起来就很独特的字眼。
大概是高考独特的魅力让吴姗姗出无穷无尽的勇气,他吞了吞口水,双手捏紧颤颤巍巍的问道:“庄老师,考上大学能做什么?”
大人们哑然失笑,果然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那大学意义深重。
庄超英推了推眼镜,也生出几分向往,“考上大学就意味着获得了宝贵的教育机会,高考录取率还是很低的,竞争异常激烈,能考上大学的学生也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