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发不下工资,无可奈何之下,拿布抵工资。
偏偏那些布都是一个款式一个颜色,孩子们长大了,穿着绿背心绿长裤子跑来跑去,仿佛一条条蛇刮成精。
宋莹脑袋都疼,仿佛又回到了年年月月日日被迫吃蛇瓜的苦日子。
只求求棉纺厂的布匹快快畅销,不要再积压囤货,他再也不想领取布匹当工资了。
再后来……
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林武峰不知道被谁举报,厂里的态度让他心灰意冷,再加上为了儿子的未来,不得已舍弃工作二十余年的厂子,孤身一人,毅然决然踏上寻找出路的火车。
一九八七年的夏天,庄图南大学毕业留校读研,林栋哲和庄筱婷考上大学,成为上海交大的校友。
打小就有主意的向鹏飞毅然决然拒绝让所有人都痛苦的复读,悄无声息的考了驾照,跟着车队跑省内长途,据说收入不菲。
当初吴建国中专名额给了张阿妹的女儿小敏,可万万没想到,小敏毕业后年纺厂竟然不再招收女工,急得一家人团团乱转。
张二妹好像没撅过去,恨天恨地恨自己。
想着当初还不如放弃纺织去读师范,好歹也能有份工作糊口,如今棉纺厂不再招收女工,她的女儿可该怎么办啊?
难道一辈子就在家里?
没有工作怎么找对象,就算找到了对象,也是那种赚不到多少钱或者长相丑陋,家庭贫困的。
弄不好还可能是农村户口。
咱们每天领着小敏上上下下到处求人找办法,小敏从原来的怨恨到平静再到麻木,到最后想不惜一切代价,只求能够摆脱他们到处低三下四卑微佝偻着身子求人的沉重爱意。
张阿妹领着吴建国到处舍脸求人,费尽心机终于给她求来了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但小敏已经不需要了。
她想开了,明白了。
家里的氛围太让人窒息,还不如自己去找出路。
八十年代末,已经不是人人考进棉纺厂就能端一辈子铁饭碗的时代,如今改革开放十年了,大街小巷遍地是机遇,是黄金。
她不想像宋阿姨或者黄阿姨那样,在棉纺厂的机器前站一辈子。
学妆发照样能赚大钱,比稳稳当当的厂里职工还要赚钱,说不定他好好干,还能像黄一鸣那样开个属于自己的小店。
小敏和张阿妹天天吵闹,张阿妹整天什么也不干,一心一意规劝女儿回归正途,吴建国父子俩很久没吃到应时的热饭。
一直到小敏被逼急了,藏在心口的话脱口而出。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妈?怎么就见不得我好!我不去棉纺厂工作,不愿意辛辛苦苦一整天却赚那么两个钱,你别想掌控我的人生了,我已经长大了,你的爱太窒息了!”
当天晚上张阿妹就病倒了,一连病了半个多月,勉强出门上工时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当初吴姗姗卖了家里的锅碗瓢盆和所有的鸡,连鸡笼子都给摔坏了,张阿妹也没气成这个样子。
可即便她病成这个样子,小敏也没有回头,反而是咬牙坚持,发誓一定要在美妆行业闯出一条路来。
……
姗姗又开始猛烈学习,废寝忘食,披星戴月,一九八八年的九月,成为北京电影学院的一名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