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番话,有这番见地的人,绝对不是普通村妇。
惊愕之下,赵谷秋忽略了衣袖,起身时带起茶盘,哗啦啦连茶壶带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外面立刻传来询问声,是否需要他们进来打扫。
赵谷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挥退了他们。
好似浑浑噩噩的脑子被人骤然点醒,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中生起了细微的戾气,将爱情的外衣全部撕掉后,才能看出这段婚姻下自己有多悲凉。
她吸了吸哭到阻塞的鼻腔,神色无奈。
“有什么办法?我的寿姑还那样小,那样柔弱,她是世间最乖巧的孩子,我也舍不得去死!”
“可是王映雪的父亲是王行宜,如今起复就是四品官,怎会甘心让女儿做妾侍!”
“窦家,为了和王行宜结成姻亲,必然会牺牲我,若我不老老实实的让开位置,恐怕连寿姑都会遭殃。还有赵家,整个赵家都会成为被铲除的目标。”
她有些癫狂,又有些混乱,语无伦次的诉说着自己的立场。
最后捂着胸口,一字一顿,“我不舍得,我不舍得呀!”
她不舍得寿姑和赵家,而非窦世英。
他们中间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死掉。
王映雪只需要在房间内柔柔弱弱的假装体虚,将自己的哮喘归咎到了木兰花上面,便可以换来窦世英夏令打落所有木兰花。
全然不顾木兰花是她赵谷秋最喜欢的花,也全然忘记她和窦世英的定情物正是此花。
以往那些时日,每次看到花,都会让赵谷秋很开心,想到二人的甜蜜,定然能长伴一生,执子携手,相扶到老。
可没想到却因为王映雪的哮喘,窦世英不惜下跪恳求,也要砍掉这些花。
他砍的不是花,是她赵谷秋的命。
花被打落的时候,似乎也打落了赵谷秋的感情。
当年窦世英承诺只爱她一人的誓言也终究成了虚伪,赵谷秋回到房间里咳嗽不止。
张老夫人点了点头,“你看的倒也透彻,不过需要死的是窦世英的夫人,而不是你赵谷秋,何不留条退路?”
赵谷秋不可思议的抬头 。
这……
还能这样?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活着,寿姑才有外家可以依靠,你若是死了,寿姑可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终在赵夫人的痛哭流涕声中,张老夫人神色平淡的缓缓阐述计划。
赵谷秋瞪大了双眼。
………
窦昭依旧在转动他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想办法,赵璋如教导卿妩下了一会儿棋,又拉着她一起坐在秋千上荡秋千。
窦世英宛如定点出没的鬼魂,全然忘记刚才的背叛与不快,笑呵呵与两个孩子交流感情。
窦昭发现窦世英来到,立刻从屋内走出。
她目光坦荡,直视往日最尊重的父亲。
窦世英在她那寒冷的的目光下,连连闪避。
“寿姑啊……”
“父亲将心分成了两份,装着两个不同的人,可惜你也被自己蒙了双眼,蒙住了心,始终无法掂量出孰轻孰重。”
“秋千承担的分量有限,只能做两个孩童,而不是两个大人。”
随后,她更使出一记绝杀,“希望来日,依旧是母亲抱着我,坐在秋千上,欢声笑语,而不是我站在后面,推着你和王映雪,锥心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