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世枢是官,他们苗家只是普通的商户,按理说应该诚惶诚恐的敬畏他,免得日后遭到报复。
可人生在世,若是谨小慎微到那个地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朝堂之上你来我往,利益交割比商战还要复杂多变。
这位言之凿凿地窦大人必然也有其政敌,恐怕都盯着今日的试看呢,若是他找不到好的借口对苗家下手,恐怕会反噬其身,因此苗家只会安全无虞。
窦昭和卿妩要去赵谷秋的院子内看看,另外两人自然也跟着。
赵谷秋这些年来隐姓埋名,生活在田庄之上,只有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她还活着,其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
姐妹四人来到玉兰花树之下。
苗安素有些惊奇,“这些花竟然比庄子上的那些绽放还好。”
可见有人精心栽培打理过。
卿妩轻轻挽起窦昭,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姐姐身上,“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好一个会叫夫君觅封侯。”窦世英忍不住眼眶一湿,从暗处走到明处,窦昭就那么冷眼看着,和卿妩保持着互相依偎的姿势纹丝不动。
窦世英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似乎己被一下子弯了下去,“这些年你住庄子里,其实玉兰树是为父亲自打理,让树重新绽放,花也开的好。”
窦昭面上依旧淡然。
但卿妩很了解她,想必此时的姐姐也很痛苦。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事情已经发生之后,再怎么悔恨都是没有用的。”
赵璋如随手折下一朵,使劲一闻,满脸陶醉。
只不过那粗犷鲁莽的动作,把窦世英心疼的够呛,这上面每一朵花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如今就被这么糟蹋了。
窦世英快手捂住胸口,眼眶更湿润了。
“窦大人,当年你连我姑母都不心疼,如今心疼这些花?”赵璋如随手将手中的花碾碎,似乎手上都留些浅淡暗香,可说出来的话,远没有这些花来的优雅。
反而如同利剑一般凶狠,直直刺入心脏,扎的窦世英心口闷痛。
他艰难的开口辩解,“当年……”
“我记得当年,是你如今的夫人说,受不了玉兰花的香气会因此而死。你,便命人打落了这几棵树的玉兰花,也正是因此玉兰树才几年不开花。”
卿妩微微侧头,面上露出些许不解。
“说来也巧,自义母离开之后,您的夫人好像再也没犯过任何疾病。”
窦世英的脸上更加苍白了。
整个人麻麻的,未语泪先流,很是悲恸。
窦昭左边拍了拍卿妩,右边拍了拍赵璋如。
直接了当说:“刚才勤俭节约的借口谁都能听得出来,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其实并非如此,穿着朴素是因为母亲的忌日即将到,我们没办法为母亲尽孝,也只好做一做表面功夫。”
“噗嗤”窦世英胸口又中了一件,还是他亲生女儿射的利刃。
就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会去做表面功夫。
窦昭表面功夫是穿素衣,营造哀伤。
窦世英的表面功夫自然是伙同继室逼死原配后的深情展露。
人死了才知道后悔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舒坦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