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嘴角轻轻勾起,笑容讽刺又戏谑。
“陈世元陈公子,听说你家买卖赔了本儿,祖宅都卖掉了,正缺份嫁妆补亏空吧。”
自古以来动用女子嫁妆的男子都让人看之不起,若是传出去,整个家族都会名声尽毁。
可世间这样阴谋算计的男子何其繁多,简直数不胜数。
他们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藏得很深,从不见光,猛然间被人曝晒到阳光下,自然吓得吱吱乱叫。
如同陈世元,此时脸色青青白白,面目狰狞可怖,双拳紧握,普通受了莫大的耻辱。
真真可笑。
窦昭停笔,卿妩凑近,捧在眼前和赵璋如朗声读,“易得薄情郎,难求无价宝,虚情何苦托锦书。”
“姐姐果然聪慧。”
“寿姑的字又精进了。”
窦昭不想给任何人留颜面,她气定神闲,和战场之上胜券在握的将军没什么两样。
眉宇间的英气难以伪装,多年来养成的底气更是让她轻而易举成为众人焦点。
随手将写完的扇面掷开。
“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无才无德,趋炎附势之徒,略识几个大字,就自视清高议论贬损女子,把婚嫁当做货架上的物品般评点算计。”
“我们是筐底橙,烂蔗尾,你们又是什么、苍蝇臭虫。”
骂人不可谓不狠。
简直字字诛心。
一席话臊的众人纷纷脸红,并非真心悔悟,只是觉得在卿妩以及众人面前被撕下脸面,恼羞成怒罢了。
窦昭生为女子,他们不好出声辩驳,绝不是哑口无言。
这些人含恨在心,怨窦昭血口喷人,又恨窦世英不堪为父,竟然将女儿教养成如此泼皮模样,一点都不知贤良淑德,谦卑有礼。
连窦世枢也难逃其中,若是没有他张罗宴会,他们怎么可能被人辱骂唾弃。
卿妩和赵璋如外加上后挤出来的苗安素,三人对窦昭简直充满崇拜之情,望向她的眼神中都含着泊泊春水,汹涌澎湃,连绵不断,此生难倾。
全场最生气的是窦世枢。
“放肆,在外客面前举止失宜,大放厥词,成何体统!”
窦昭依旧是落落大方,对他的疾声厉色不以为意,“既然我言辞粗鄙,不配与你们为席,我等下去思过。”
她视线扫过姐妹三个,心中闪过暖意,互相挽起手,依次离开。
直到卿妩离去很久,沉迷美色的男子们才纷纷反应过来,那美到令人窒息、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已然离去。
房间还残存着几乎不可闻的清冷气息,是美人身上沁人心脾的幽香。
他们怨恨不已。
美人怎么可以离开!!!
众人心中隐隐作痛,明明可以凝视美人的盛世容颜直到地老天荒直到天崩地裂,都怪窦世枢。
美人离开了,真是呜呼哀哉!哀乎痛哉!
都怪窦昭斤斤计较!
陈曲水在外面和素心素兰等着窦昭,两方遥遥相望,苗安素使劲挥手,心中满是欢喜。
卿妩也抿唇笑,她生性软弱,耐得住寂寞,终生都待在庄子上也不会觉得无聊苦闷。
此次来京城赴宴,倒真真切切觉得还是庄子上生活舒坦,那里的人和动物包括一草一木,她都熟悉至极,不用出来面对这些人的嘲讽。
肮脏污秽的人。
她翻来覆去绞尽脑汁只想到用肮脏污秽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