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窦昭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卿妩垂下眼眸,微微泛红的眼眶上似乎有光泽涌动。
“你不相信我?”邬善声音哽咽,他的双眸泛着泪光,承受世间的百般残忍。
卿妩颔首,不想欺瞒他。
可也不愿平白与邬阁老的孙子横生芥蒂,致使其心存怨恨,“你说的话我全然不信,因为你一点权利都没有,所有的权力都掌握在邬阁老手里,他才是邬家的天地,邬善,别在耽误下去,长此以往,我只会怨怪你。”
连她都能看出来的是,邬善如笼中之鸟,难以展翅高飞,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揭开真相。
卿妩叹气,可能这就是人性本恶,她非要将一切挑明,非要戳破人家的好心肠。
说到底,她对于邬阁老的袖手旁观终究带了些幽怨。
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理智上讲,邬阁老没有义务对她们进行帮扶。
可卿妩又想,身为女子有何过错,女子不该受律法的庇佑?女子遭遇不幸,身为内阁掌舵人的他不该施以援手?
她用力挣开邬善的手,看着面前的男人慢慢垂首,泪水溢出眼眶,神色悲痛,不可避免的皱了下眉。
卿妩默默离开。
邬阁老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他最疼爱的孙子无力的垂在椅子中间,修长的身形颓然。
他也很是怜惜心疼,可那又能怎样?
最终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句赞叹,“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小姑娘。”
邬善抬头,欲言又止。
淡淡的怨念与压抑化作一声祖父。
邬阁老脊背忽然软了下来,也跟着坐在椅子中央。
“你年纪还小,春心萌动被女孩拒绝之后伤心、难过、痛苦,在所难免。”
“祖父知晓我的心思?”
“善儿如此心思,我又何尝不知?
邬阁老这世界上最不想让他伤心难过的人,如果可以,他宁愿他永远也不会长大,只要安安稳稳的活在家族庇佑中。
“既然祖父知晓,为何又要拆散这段姻缘?”
邬善红着眼喃喃道。
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面容凄伤,“祖父,您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知道,再也没有可能。
邬阁老加重语气,“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且不说我能否为了她对上窦家,只说她腰间那块玉佩来自于太子殿下,我老了,你应该撑起这个家了,你饱读圣贤之书应当登阁拜相做中流砥柱而不是亡国败家的浪子。”
邬善看着他,默然不语,明眸蒙上水雾。
邬阁老逼迫自己硬起心肠,不看孙子在眼里的泪,反而佝偻着身形絮絮叨叨,再次劝说邬善要看清局势。
以前一切都有他护着邬善,可等他没了,就无人能保护邬家。
以前知道邬善喜欢木工,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局势不同了。
如果邬善不喜欢梁家的小姐,可以换别家的,反正窦家的不行,卿妩更是不行中的不行。
邬善沉默良久。
·
卿妩叹了口气,上马车后再也没有回望邬家的宅院。
她忽然想起纪咏的言论。
如纪咏所说,这个朝堂是烂掉的,官员不称职,君主不贤明,百姓不安宁。
这么多的错处叠加在一起,谁才是错中之错呢?
寻求改革,又该从何处下手?
任重而道远,士不可以不弘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