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家门扉大敞四开,郦娘子气得浑身颤抖,“光天化日闯进我郦家的门,还真当我们家是人人可欺?”
放在一旁的青瓷茶盏似乎也体会到了气愤,微微震颤。
卿妩正擒着团扇给了郦娘子扇风,“阿娘莫要生气,气急伤身。”
她知道今日这处热闹定然是又因为自己而起。
心虚又愧疚,连安慰人的话都显得干巴巴的。
略有些手足无措的在郦娘子身旁一站, 柔软的身姿恍若月下梨花沾了晨露。
仰起脸时,眸中流转的莹莹水光比阳光之下洞庭湖闪烁的波光更亮。
康宁果断抱住郦娘子另一边的胳膊。
“本以为这汴京城的人更好相处些,却不曾想事与愿违,即便是开着潘楼的柴家也是个不讲理的,哪里是什么当家主母,分明是泼辣悍妇。”
“您可千万别被她们气到,否则有些黑心肝的指定编排咱们理亏,说不定还会栽赃我们姐妹几个为红颜祸水,到时候娘你还要带着我们打上门去呢!”
说这话时小表情恶狠狠的,葱白的指尖捏着郦娘子的衣袖摇啊摇。
“哼!”郦娘子缓缓吐出胸中浊气,“我看哪个敢编排咱们!”
“郦家是没有当门立户的男人,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踩一脚,随意拿捏的。别把我惹急了,否则就去报官,我可以不要自己的脸皮,也不能让你们高高在上的一身清清白白。”
“咱们郦家的女儿,自有识货的明珠来配。”
她忽然伸手抚上卿妩手背,掌心暖意传递过来,“你也不用在意他们那些脏话。”
卿妩怔了怔,感动的眼圈一红。
“娘……”
“我以后再也不出门。”
这样就不会惹事生非。
这话带着浓浓的愧疚与认真,郦娘子怔了怔,忽觉胸中郁气被这甜糯嗓音化开大半。
她望着卿妩纤弱却挺直的脊梁,恍惚看见梵儿还在时,一对小夫妻两小无猜的模样。
郦娘子收回目光,没好气儿的说道:“为什么不出门,你才多大,难道就在后院守个几十年?”
随后又扯着嗓子,对马车旁边拉拉扯扯的母子二人大声喊道:“被狗咬一回罢了,又不是你主动去咬了狗,没什么丢人的。”
卿妩和郦娘子交谈的功夫,柴娘子和柴安迅速统一战线。
柴娘子还有点埋怨柴安,“你这个作孽的冤家,但凡你早点说那位姑娘如此温婉秀丽,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柴安极力辩解,“我说了,是你不信。”
“犟嘴!”
柴娘子狠狠地拍打他,随后抬起头,与卿妩隔空对望时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卿妩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胡作非为的柴家母子。
同时也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出门。
每次出门都给家里带来各种灾殃,不如老老实实的守在后院,能时刻伺候着娘亲。
家中几个姐妹都会嫁人,嫁到夫家后再赡养老娘,总归是时间还有。
她身为郦梵的妻子,郦家儿媳,又没有自己的父母,自然会伺候郦娘子一辈子。等郦娘子百年之后,她要么追随娘亲去了,要么,绞了头做姑子。
柴娘子是有点能屈能伸在身上的。
只见她满脸堆笑,眼角的褶子都比平日厚,大声的喊亲家,仿佛被骂的根本就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