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新学期,靳轩转了一个新学校,和一个热心的话痨美女做了同桌。
温霖长相甜美,是标准的鹅蛋脸,眉毛又浓又密,眨眼的时候扑闪扑闪,像蝴蝶。眼里带笑,像个小太阳。
靳轩则截然不同。眼窝深邃,眼神冷冽,鼻梁高挺。像朵冰雕刻的玫瑰。一脸的“生人勿扰”。
温霖就像感受不到靳轩的冷漠一样,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同学,你长的好好看啊,可以交个朋友吗?”
靳轩抬眼扫了一下她,又低头继续玩着游戏:“我叫靳轩。”
温霖笑盈盈的:“我叫温霖。”
某次,温霖看到了座位表上靳轩的名字感到吃惊:“靳轩,我一直以为你的名字是草字头的萱,没想到是气宇轩昂的轩,好飒啊啊啊!”
靳轩淡淡道:“谢谢。”
没人注意到她一向清冷的脸爬上了一抹红,就连她自己也不曾注意到。
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让靳轩对温霖冰冷的态度有所融化,也让温霖对靳轩的好感大大提升。
晚自习,温霖感觉肚子没来由一阵剧痛,下课铃响,班里嘈杂无章,温霖忍着疼痛起身去擦黑板。白色的连衣裙在臀部生出了一朵红花,凳子上也沾染了些许,引得班上男生议论纷纷。
靳轩听着那些话语皱眉,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递给温霖。温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尴尬得脸羞红。靳轩停下手中的笔看向温霖轻声道:“快去卫生间吧,口袋里有卫生巾。”
温霖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等温霖回来时,凳子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桌上又多了一杯热水。原本消红的脸又红了起来。
“那个……靳轩,抱歉哈,我不小心弄脏你衣服了。”
“没关系。”靳轩的眼被她的刘海盖住,温霖看不清她的神色。
放学后温霖并没有把外套还给靳轩,而是带回跑回了宿舍。
黑色外套安安分分的躺在盆里,温霖看了看洗漱台上的各种用品,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留香持久的洗衣液。第二天中午,靳轩一个人吃完饭回到宿舍看见自己的外套叠的整整齐齐的摆在床上,心里一暖,嘴角不觉上扬。
隔壁床室友苏珂笑了笑:“这个是霖霖刚才拿过来的,她还带了一盒糖,说是给你的。我帮你放在你桌上了。”
“谢谢。”看着外套,靳轩心情意外的好。
之后靳轩总能在课桌里发现许多零食,后来温霖也不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的往她怀里塞零食,美其名曰报答。也总天天跟着她走,起初靳轩还以为是巧合,后来才发现是想和自己一起走,也没说同不同意,但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刻意放慢脚步等温霖追上了。再后来干脆任由温霖拉着自己在校园里乱逛,从此形影不离。
高三刚开学没多久的晚自习。温霖打游戏被靳轩抓了个正着:“没多久就高考了,认真复习。”
温霖不服气,撅着嘴正想反问又乖乖闭嘴了。老实看起靳轩的手抄笔记。靳轩常年霸榜班级第一年级前三,就连打游戏也十分厉害。温霖学习有不懂的地方靳轩都会整理出一份详细的笔记给温霖讲解,字迹娟秀公正,还隐藏着一份放荡不羁,只有在考试的时候靳轩才会认真写字,这算是给温霖开了例外。
很快就过年了。除夕夜的黄昏,幽暗的路灯下照着几个懒散的人影,家家炊烟袅袅,寒风阵阵。
靳轩出门买菜,北风吹的打了两个哆嗦:“又降温了。”
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温霖,两人相距十几米,温霖眼角弯了弯,朝靳轩挥了挥手。
突然从路旁边的巷子里冒出三个大汉。看见挥手的温霖以为是在向自己打招呼,就围了上去:“哟,妹妹还挺主动呀。”另一个挥了挥手里的啤酒瓶:“一起玩玩啊~”
温霖害怕得直后退,靳轩发现不对劲冲上去时,温霖已经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吓哭了。
靳轩上前一脚踹到男人,又用刚买的菜朝另一个男人头上猛砸。靳轩买的都是一些萝卜、土豆之类的,还有一袋没解冻的汤圆,大汉很快就晕了。
第一个语言调戏温霖的男人从另一个男人手里夺出酒瓶在手里掂量,目光扫射靳轩全身:“怎么?你想替这娘们出风头是吧?”又将酒瓶指向靳轩:“臭娘们,敢动我兄弟,哥哥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
靳轩嫌他聒噪,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她一脚踹在了那里。又立马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朝他头上狠狠砸去。力度不小,酒混着血液流下,酒瓶碎成零散的玻璃片。男人双膝跪地,痛得倒吸凉气。
靳轩手里还剩半截酒瓶子。慢慢逼近最后一个男人。他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裆部湿了大片。拿着手机颤颤巍巍的电话。靳轩刚想拿过他的手机,就听见温霖大喊:“阿轩小心!”
话落的时候靳轩只感觉小腿处有冰凉触感,然后又感觉一股暖流。
是那个被打晕的大汉醒了,手里攥着半块酒瓶渣划伤了靳轩。
温霖看到靳轩受伤,提起一旁的速冻汤圆又狠狠砸向他的头。这下是彻底晕了。
“快快快快来救救救命啊!!!”
墙角里的男人已经打电话摇人了。
温霖害怕靳轩再受伤就上前用力扯过他的手机摔了个粉碎:“阿轩我们快跑!”牵着靳轩撒腿就跑。
跑出好远才停下,看着气喘吁吁的靳轩,温霖鼻子突然一酸:“你的腿...”
靳轩故作轻松安慰她:“好啦好啦我没事。不疼的。”
温霖不听,蹲下身拉起她的裤脚查看伤势。白色长袜被划破,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破洞处也有不少血迹。
“我真的没事,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顺路。”靳轩将温霖拉起来拍了拍她的肩。
温霖反应过来:“顺路?你家和我家不是反方向吗?”
“我去趟便利店。”
“是要买药吗?我家有。”
靳轩轻笑,摇摇头:“泡面。”
“啊?!”温霖瞪大双眼,眉毛扭成了麻花:“你...除夕夜就吃泡面?”
她轻轻点头。算作是回答。
温霖拉住靳轩的胳膊:“那今年你就来我家吃吧。”
“呃?不了吧”靳轩被吓了一跳。
然而温霖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扯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自己也摇头晃脑:“哎呀不嘛不嘛,去嘛,我爸妈都可喜欢你了,去嘛,别逼我!”
靳轩哭笑不得,看着她放肆:“叔叔阿姨是怎么知道我的?我怎么就逼你了?那你说,我就逼你了,你怎么样吧。”
“你别逼我!你把我逼急了,我求你。哎哟你就跟我去吧。”
靳轩被她逗笑了,举手妥协:“好好好。我去还不成吗。”
温霖:(ฅ>ω<ฅ)
就这样,靳轩被温霖牵回了家,处理了伤口。
饭桌上,温霖热情地向父母介绍了靳轩:“爸爸妈妈,她就是我经常说的成绩特别特别好,对我特别特别好的同桌啦。”温父温母一直都在给靳轩夹菜,和她拉话,靳轩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始终笑脸相迎。
饭后,温母拉着靳轩到沙发上聊天:“哎小轩,要不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吧。外面晚了不安全,你打个电话回去说,今晚在这里过一夜吧。你在这里小霖还能有个伴呢。”
靳轩有些招架不住热情:“我爸妈都不在家。平时一个人住。”
“噢...这样子啊。”温母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真是苦了你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今晚就听阿姨安排,就在这里睡好吗?”
靳轩看了眼沙发上吃零食的温霖。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她欣然同意了这个邀请。
“好,那我先去收拾客房。小霖,快来陪陪小轩。”温母起身离开。
几个小时后——
咚咚咚。“我可以进来嘛?”
敲门的人是温霖。
“进来吧。”
“嘿嘿,”温霖抱着一个枕头:“我今晚能和你一块睡吗?”用力的,快速的眨了眨眼。
她经常这样搞怪。
床上的靳轩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莞尔:“我说不能你会离开吗?”
温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了上去:“嘻嘻,当然不会。”
靳轩笑骂:“那你多余问我。”
“哎呀,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嘛。”温霖嬉皮笑脸。
“对了。你打架怎么那么厉害啊?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打架哎。”温霖往靳轩那里凑了凑。
靳轩放下手机,头往后靠,沉思了一会,慢慢开口:“以前学过几年散打,后来又去学了空手道。皮毛功夫而已,是他们三个不禁打。”似乎是觉得室内的温度过高,用手梳了梳头发,讲手腕上的皮筋套了上去,简单扎了个丸子头。为了确保扎紧,还晃了一下。
一个很平常的动作被温霖抓拍到了。心里啧啧称赞。将照片设为了屏保。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温霖也不遮遮掩掩,大方将刚偷拍的照片展示出来,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靳轩扫了屏幕一眼不解:“这有什么好拍的。”
“哎哟好看嘛。就拍就拍。”
窗外不约而同地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新年快乐,阿轩。”
“新年快乐,小霖。”
温霖下床换了鞋子:“我们一起出去看烟花吧。”“嗯,依你。”
路过人群时,有几个小孩子在玩仙女棒。温霖朝里面看了几眼,都要走过了还扭头恋恋不舍。靳轩发现了。
借着去买奶茶的名义,偷偷的买了十根仙女棒。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偷偷跑回家了。”温霖有些不满。
“买东西去了。呐,奶茶,还有...”
靳轩笑着从身后拿出仙女棒:“仙女棒。”
温霖笑得合不拢嘴:“啊啊啊啊你怎么知道我想玩这个!!我太感动了。(⑅˃◡˂⑅)”
那是靳轩过的最快乐的一个除夕夜。她们一起看了烟花,一起点了仙女棒,还一起合了照。靳轩将合照设置成为了屏保和聊天背景。看着照片中自己身边的温霖,唇角勾起,神色不明。
很快,温霖也感到自己对靳轩的感情好像不一样。
在高考完的第二天,温霖把靳轩约了出来,地点在奶茶店。
靳轩专注的打着晋级赛。当然是温霖的号。温霖咬着奶茶吸管,盯着靳轩看。心里乱糟糟的。
思考了好久,蓦地开口:“阿轩...”
“你说我听着。”靳轩没抬头。
“你觉得...喜欢同性,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她试探性开口,转头又被自己的话蠢到。
刚结束一把,靳轩又开了一把。
她喝了口奶茶,回复:“不是。”
“为什么不是啊?”温霖刨根问底,像是要和自己内心死磕到底。
“因为我精神没问题。”
“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温霖被搞懵了。
靳轩终于抬起头,看着温霖清澈的眼神,感觉要被气笑了。随后一字一句认真道:“因为我喜欢你。”
“啊?...啊?!”
由懵逼转化为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温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就像峨眉山上的猴屁股一样。
顺理成章,她们恋爱了。
靳轩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的要跟温霖在一起。
“你们把我生下来有管过我吗?我生病快要病死的时候,你们在哪?凭什么现在来管我的人生?我跟谁在一起不需要你们同意。你们如果做不到祝福,就别来插足我的生活。”靳轩气愤的挂掉和父母的通话。长呼了一口气,躺在转椅上闭目养神。
大学毕业后的靳轩自创立了一个小公司,养活温霖跟自己绰绰有余。温霖也提出要出去工作,但是靳轩不想她太累就婉拒了,但是同意她在家接画稿。三四年攒下来有个四五万,温霖将钱全部转给靳轩,靳轩一分没动,全部替她存入了银行卡。
恋爱6年订婚,决定在7周年8月14号去外国结婚。虽然是两个女孩子,但是温家人特别喜欢靳轩,也就同意了他们两个在一起。
靳轩考虑了好久。才终于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也如自己意料中遭到了反对,于是大吵了一架。
靳轩两岁的时候,父母就双双出国。只留下她一个小孩子,由保姆带大。13岁时,父母又无理由辞退了保姆,靳轩就一个人生活,没有关爱,没有陪伴,只有冷漠的一笔笔转账。
温霖的出现对她来说就像是人生黑暗谷底里射进的一道光。唯一的一束。
门外的温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心里不太好受。却依然选择进去安慰靳轩:“阿轩...”伸手揉了揉靳轩的头。
靳轩拉过温霖,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头抵在她肚子上。像只委屈的猫。
7周年的5月,靳轩带着温霖去试了婚纱。温霖试了好多件,终于挑上一次喜欢的,华丽又不繁琐。一问价格,15万。吓得她立刻放下,最终买了一件更便宜的。
靳轩却暗自买下了那条15万的婚纱,打算在婚礼那天给她一个惊喜,婚礼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才不想她的女孩有遗憾。
在婚礼前一个月,温霖突然奇想去她公司楼下接她下班。谁知道电车居然没充电。温霖耸耸肩,表示没事。反正又不远,走路就当消食咯。
路有些黑,路灯忽闪忽闪的,有些吓人。温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个拐角,不小心撞倒了人。
“啧,又是你啊小娘们?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又碰见你了哈哈哈哈。”
温霖眯眼仔细看了看。瞳孔地震——这是七年前那三个男人其中之一。居然在这里遇见他?!感觉背后发凉:“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一边说一边后退。
“当年不是有个小娘们帮着你你很得意吗?我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能帮你!”男人笑得放肆。
温霖撒腿就跑,被他一把拽住了头发:“啊!”吃痛的叫了一声。
他抓住温霖,打了她几个耳光:“别急着叫啊,等一会有的是机会让你叫!”说着就把温霖拖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实行了残忍的杀害。
当晚靳轩回到家没看见温霖,打了好多通电话也是无人接听。意识到温霖可能是出了什么事,立马报了警。
她一直从十一点找到凌晨三点。路过巷子的时候扭头朝里看了一眼,感觉到不对,折返回来,打开了手电筒。
“啊——!”一道凄惨的尖叫划破夜晚的宁静。
她看见了她的尸体。
靳轩不敢相信。
双目猩红,连手都在颤抖着。
温霖面色惨白,身上多处伤痕,脸部多处淤青。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她跪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温霖身上,搂进怀里:“小霖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带你回家。”
声音里罕见的带着哭腔。
她选择海葬温霖。她记得温霖生前最喜欢大海了,保留了一部分骨灰,制成了钻戒。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靳轩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用多种方式折磨他,男人在肉体的疼痛和精神的高度恐惧下死亡,最后被处理掉了,为温霖报了仇。
8月13号晚上靳轩美美的睡了一觉。
她太久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
醒来的时候她化了个妆,精心打扮了一番,喝了农药跳海了。
手上还戴着温霖骨灰制成的钻戒,穿着温霖生前最喜欢的婚纱。
“为什么上天从来不愿给予我一点光,哪怕是一点点。上天从未眷顾过我。”
靳轩自杀的那一天,正好是她们要结婚的那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