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的手慢慢松开,滑落到床单上:"你应该离开。"
"什么?"
"太危险了。"朱志鑫的声音异常冷静,"如果'先生'发现你在追查这些..."
傅苏站起身,胸口因怒气而起伏:"现在想甩开我?晚了,朱志鑫。从你把那个U盘塞进我口袋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在这局游戏里了。"
朱志鑫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高烧让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燃烧的炭火。
"为什么?"他轻声问,"为什么冒险救一个罪犯的儿子?"
傅苏沉默片刻,然后拿起电脑:"因为那枚子弹也可能是冲我来的。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你喜不喜欢。"
她转身要走,却被朱志鑫拉住衣角。高烧中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将她拉回床边。傅苏失去平衡,跌坐在床沿,与朱志鑫近得鼻息相闻。
"别走。"朱志鑫的声音沙哑,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战略家,而像一个害怕黑暗的孩子,"就在这里...分析数据。"
傅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轻轻点头,调整姿势靠在床头,电脑搁在腿上。朱志鑫的手慢慢松开,却仍虚握着她的衣角,仿佛怕她随时会消失。
窗外雨声渐密。傅苏感到肩头一沉——朱志鑫终于抵不过药效和高烧,靠在她肩上睡着了。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逐渐平稳。
傅苏僵着身体不敢动,生怕惊醒他。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文件中的"X"字母像一只张开的蜘蛛网,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此刻,她只注意到朱志鑫的头发蹭在她颈间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刺入房间,在朱志鑫裸露的后背上切割出一道道金色的条纹。傅苏数着那些伤疤——左肩胛骨上方的圆形枪伤,脊椎旁一道长约十厘米的刀痕,还有肋骨附近几处已经淡化的灼伤痕迹。这个男人的身体就像一张立体地图,标记着他从未提及的危险旅程。
"看够了吗?"
沙哑的声音让傅苏的手指一颤,沾着消毒水的棉签按重了些。朱志鑫的背部肌肉立刻绷紧,但他没有发出声音。
"伤口需要清理。"傅苏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专业,"子弹擦伤虽然不深,但容易感染。"
朱志鑫趴在简易手术台上,额头抵着交叠的手臂。麻醉药的效力已经过去,他全程清醒地忍受着清创的疼痛,只有偶尔的肌肉抽搐泄露了真实的痛感。
"你昨晚说梦话了。"傅苏换了一根新棉签,状似随意地说,"关于红房子和白钢琴。"
朱志鑫的呼吸节奏变了。傅苏能感觉到他的戒备像一层无形的铠甲瞬间覆盖全身。
"高烧时的胡话。"他的声音闷在臂弯里。
傅苏轻轻揭开肩部敷料,露出缝合不久的伤口。粉红色的皮肉外翻着,像一朵丑陋的花。"还有3月17日的雪。"她继续道,"你说'父亲的血把雪染红了'。"
朱志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傅苏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迎上他转过来的视线——那双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此刻却暗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你在试探我,傅警官。"朱志鑫的声音低得近乎危险。
傅苏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仍稳稳地拿着镊子:"互相试探不是我们这三天一直在做的事吗?"她微微偏头,"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