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人？

沈柳眉心微蹙，在脑海里把姜时晏的行踪和过往听到的各大宗门的传言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能让姜时晏亲自出动的符合条件的对象。

心中一动，猜测漫上心头，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姜时晏。

姜时晏……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十三天前断天涯的决一死战虽然最终是没有成为死战，但沈柳当时确确实实是抱着赴死的心去的，势要为天下魔族辟新路，为万世开太平。

沈柳，是下了死手的。

尽管决战中撞了脑子撞成了脑震荡觉醒了，姜时晏名士风范高风亮节看在他出了意外的份上放过了他一命，但并不代表这场决战拉下了序幕。

“……”。

沈柳牙齿都要打战了。

姜时晏的行踪他向来是了解的，作为修仙界的活动牌面，天才中的战斗机，行走的人形兵器，人家一天天呆在宗门行走人间忙成哪只狗样他还是清楚的。

就这一个“工作”狂专门抽出时间来找他，不是为了完成那次断天涯上中途中断了的死战还能是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担心他这个千百年里修士的宿敌——魔族的身体健康特意打听到了魔族的住处提剑上门看望的吧？

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就算了，恐怕还能成为下一个流传千古的冷笑话呢。

沈柳没想到姜时晏还挺执着的。

是特意追踪足迹来到北地的吗？

如果是，那他的追踪能力未免也太强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稀稀疏疏的小雪，簌簌的落下覆在竹叶上，有愈发壮大的趋势，众食客匆匆吃完归家，老板也开始收拾小摊，姜时晏和浣玉是修士，并不惧怕这几番风雪，仍不紧不慢。

沈柳凝神思考，视线停留在万顷雪色中亮眼的绝色身上。

沈柳并不想和他硬碰硬。

并不是因为沈柳的实力不如姜时晏，他既然敢应下挑战孤身一人前往断天涯与姜时晏决一死战，就是因为自信他的实力与姜时晏不相上下，甚至胜过姜时晏几分。

可气运之子真的会输吗？姜时晏少年时越阶打怪杀人的鸡汤事迹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被那些底层的修士口口相传。

就算输了，姜时晏也不会死，他可以坠崖遇上仙，可以追杀遇行侠，可以万般小心出一遗漏留下一口气再遇良人，这也只会成为一颗种子种在姜时晏的心里。

然后不断生根，发芽。

最后成为杀死沈柳的武器。

姜时晏有无数次机会重来，但沈柳只有一次，因为沈柳只有一条命。

难搞啊。

如果真是来找自己继续决一死战的，那沈柳现在就已经可以开跑了。

天大地大命最大，不是吗？

漫天雪色间，沈柳隐而行之，不动一点声色。

提心吊胆但是一路顺利的出了集市，沈柳调转方向御剑而起前往雪域。

北地的至东方——雪域，是沈柳素来修行的地方，日常时沈柳顶多在外圈逛一圈，再到雪域中心的极寒峰闭关个两三天就走，但是现在……

沈柳想了想气运之子那逆天的天赋和运气，打定主意不出关，常住极寒峰。

尽管他无论多么的努力，修炼至何种境界，到最后也赢不过气运之子，但好歹也能证明……

——咸鱼翻身终究还是咸鱼。

啊呸，应该是……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沈柳既然已经觉醒，就绝不可能按照既定路线前行，乖乖的走向死亡的结局。

就算天道不可逆，我也得挣扎一二。

蝼蚁尚且有决堤之能， 沈柳想摆脱自己的命运，摆脱反派的身份，体面而有尊严的活到结局，而不是直接被打成折叠屏和自己亲爱的剁成肉泥的下属埋在同一个坑里。

他要活着。

他不想死。

在这残酷的世界中，唯一能生存的方法就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虽然这在绝对的关系户——天道宠儿姜时晏面前还是没有什么动弹的余地，但好歹也有过招一二的能力。

“……”。

沈柳一路畅通无阻步入雪域的范围，雪天白茫茫，一声雄厚的剑鸣冲天而起，震得沈柳脚下的本命剑都晃动了两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沈柳的心头。

放出灵力探测一看，果不其然，意料之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沈柳干脆也不装了。

御剑而下，踏雪收剑，雪地中两人无声的对峙终于被拉开了序幕。

姜时晏在他身后悄然追踪，见此情景，心中明了，一声不吭的下剑待在沈柳的身后。

漫天纷飞的雪花下的愈发急促，两人都没有撑伞，任凭洁白的雪花落在身上，沾染了乌发，浸湿了旧衣。

“姜时晏，一别数日，有何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