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饥渴症

“哼，看在百诺的面上我懒得和你计较，幼稚鬼笨女人！”东方末抱胸冷哼，身上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不满的意味。

蓝天画不甘示弱回击道：“谁还不是了？臭东方！”

百诺有些头疼，她很久没看见过这么容易炸也可以被称上一句幼稚鬼的蓝天画了，她在成长的同时蓝天画也在被社会打磨，不顺心的职场早就磨去了蓝天画的那份张扬的棱角。至于东方末——百诺只能说东方末给她的感觉不是一个会跟别人吵如此幼稚无聊的架的人。所以她真有点不知所措，这算是磁场不合吗？

“好了好了，来聊正事吧。”百诺试图转移话题并且给两个幼稚鬼制造单人空间，“天画去帮忙把林林叫过来吧，毕竟我和东方末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东方末以为百诺会和他浅聊一下蓝天画的，结果百诺真就张口闭口谈正事了，尽管这个正事并不是那么走心：“我不了解C城，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去看看地形，你觉得呢？”

“没话讲就可以不讲。”东方末揉了揉眉心，这种问题都能从百诺嘴里以询问的方式被问出来，可见她真的没话讲了，“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但我还是想说，百诺，C城很奇怪。”

作为末世的绝对主角之一的丧尸却在讲诉中完美隐身。少数活跃在外的活人被那人纳入队伍，那剩下变异的丧尸呢？总不能全部干掉了吧，就算把警察局全部的弹药加上也不见得能把那群不知疲倦不知退后的丧尸给干完。更别提还有变异的动植物……人只有在自身没有太大的危机外才会内讧，在种族面临绝种危机时大部分人会自动开启团结一致对外的buff。

换而言之，这个充满人勾心斗角的C城未免有些太过安逸了。

“我知道，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一路上我们遇见的奇怪事还少吗？”百诺双手撑床抬头看着天花板，“另外，我有预感这里面有个大的在等着我们，我们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蓝天画终于拎着林林姗姗来迟时，东方末和百诺已经敲定了大致的框架，见人齐了东方末起身：“先带我们去那附近看看，以及去趟警局，我得看看那里有没有被打劫。”

在众多方案中，东方末一直觉得直接把人杀了然后在推个有凝聚力有善心有能力的家伙上台就完事了。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人们总会下意识听信比自己强的那个人的话。他们也有着从众心理，只要信的人多了那么自己也会跟着稀里糊涂地信了。

“东方末，我甚至还没坐下歇会，你逗我玩呢！”蓝天画刚想发作痛斥资本家都不会这样时百诺挽上蓝天画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走吧。”蓝天画咽下话语，百诺都主动贴她了还能咋办，顺着就完事了。

林林非常有眼力见地从角落里整出辆三轮车然后坐上驾驶位，只不过她悄悄看了眼外面黑漆麻拱的天色小心问道：“你们确定要在这个点出去吗？这都后半夜了万一遇见丧尸跑不掉咋搞？要不要还是等天亮了再说？”

“就是要晚上出去。”东方末看了眼百诺解释道，“晚上他们大部分人都睡了我们更好行动一点，更何况听你说的情况那些人也没受过正规训练晚上也应该相对松散一下，好歹四五个人呢夜色就是最好的掩饰。而且我有别的东西想要验证一下。”

“至于丧尸……你这有那种遥控的会发光会发出声音还能移动的玩具么？可以靠那个来引开，总之我们不会把你拖过去喂丧尸的。”

东方末好歹一个人单杀了警局里的所有丧尸，对丧尸不说很了解至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还有百诺，你不是说找不到空子熟悉枪么？今晚上遇见的丧尸拿给你练练手。”

东方末嘴皮子也利索，不一会儿便把所有人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林林也手脚利索，马上就从一堆杂物中精准挑出了东方末需要的所有，于是准备完善的一行四人便浩浩荡荡地进城了，并在进城的那一刻变得偷偷摸摸起来。

他们选定的住址处在在末世前几天就要倒闭的三楼商场里，因为偏僻所以人流量少的可怜但生活必需品这里样样俱全。一楼主要卖吃的，超市小摊小店铺一应俱全，二楼是卖衣服裤子鞋子之类的物品，三楼卖家具，有现成的床可以倒头就睡，这一套下来衣食住行就差个行了。这附近还没什么人也就是说碰见丧尸的概率也大大减小，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暗淡的光忽闪忽闪的，四个人小心避开被光照到尽管他们目光中的守卫们看着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这趟出门不是为了打草惊蛇。

在绕完一圈后四人便分开了，蓝天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分开但总之跟着百诺总没错。

“我们要绕这城市转一圈。”百诺一边观察周围停放的车一边道。终于在沿着马路走出十多米后百诺发现了合适的目标——一辆没关车门车钥匙也没拔的车，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车上沾染的血迹和车下被拖拽出来的血痕让她们万全能脑补到这辆车的车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讲实话，这对于一个生在和平年代长在红旗之下的人来说的确渗的慌，但情形所迫。百诺侧目看了眼打了个寒颤的蓝天画后随手掏出几张纸巾沾点自己带的水擦了几下后默默坐进驾驶座并给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上来我开。我看了，副驾驶是干净的。”

蓝天画知道百诺在迁就她，叹了口气后没拒绝，她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在适应一下大环境的变化。

“百诺是打算看看这座城里的丧尸大致聚集在哪里么？要不先去南边看看？”在红外热成像仪被塞进怀里后蓝天画有些明白百诺的用意了，她也想到了某些存在于末世前网络上一些末日小说里的设定——丧尸会在秋季南下。

而她们现在正处于秋季。

在漆黑的夜里百诺并没有开车灯，她似乎夜视能力出奇的好每次都能开着小车灵巧地避开每一处会发出大动静的障碍。

蓝天画自愧不如，偏头看向百诺那张只要手里有活甭管什么活都认真的脸。有时候蓝天画会觉得自己没法靠近百诺，没办法走过她世界的暴风雪去看百诺的春天。她一直都挂在星空中熠熠生辉，战胜挫折翻越高山在她一副淡然无波动的表情下都显的轻而易举。

遥远的让她有些恍惚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百诺抽空递给蓝天画个奇怪的眼神，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微笑的弧度。

但事实上，百诺一直在向她靠近。

蓝天画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差，她读书的速度跟不上学历贬值的速度也没办法像百诺卷的风生水起，大学毕业去工作又碰上历史新高大学生数量，工作岗位抢都抢不到。好不容易找了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却被关系户顶替了名额，给她干的人生直接灰暗了，躲在出租屋里独自emo了一天。

为什么是一天？因为百诺已经破门进来了，她气急败坏地把萎靡不振的人拉了出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我这里有份工作，你要不要试试？或者说你想要散散心，我工资结了。”百诺很少会跟她说什么煽情的话，那家伙是缄默的，但她的行动一直都在向蓝天画证明一件事——至少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至少在迷茫的时候有个人会紧紧拽着她。

“在想为什么你的夜视能力这么好？百阿姨和叔叔真是什么好基因都塞给你了是吧。”收回发散的思维，蓝天画半开着玩笑道。

“多吃胡萝卜。”

蓝天画没想到百诺还能真给出个答案：“为啥？因为胡萝卜富含维生素A吗？”

车子急速飞驰着，直接飞下楼梯抄近道在向右打死方向盘猛然变道加速一气呵成，轮胎抓紧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中混着百诺带着几分笑意的话音：“没什么讲究，因为这是我忽悠你的。好了，我们要到目的地了。”

“……”

蓝天画叹了口气，决定不计较自家青梅有些时候来的莫名的坏心思，只是在到达目的地后打开车门好生勘察了一下周边。

这里什么都有，有被打翻的小摊、有不知道在哪个角落腐烂掉的尸体散发出的恶臭味、有飞溅的已经凝固的血迹，甚至绝望之际用醒目的红色书写的求救，但唯独没有走着奇奇怪怪路线的摇晃丧尸。

耳畔只有夜晚的风声，寂静的像是进入了另一个荒凉破败的世界，但这仅仅只是末世的第四天。

摁下心中触景升起的感慨，蓝天画回到车子里系好安全带：“这里什么也没有，去下一个地方吧。”

C城还是挺大的，等百诺和蓝天画把城市的四个角落全部看了一遍后天边已经翻起了白肚皮。想着东方末应该已经回去了所以百诺直接从另一条路开出了城，回了那个小小的加油站。

回去后东方末跟她们说这件事不用她们两个管了，问题不大。蓝天画在反驳前下意识看了眼百诺，发现她并没有开腔的想法后默认了：“……那我和百诺干什么？”

“观察情况，收集物资……你们能做的多了去了。”东方末抱胸倚靠在门框上，态度散漫，“你不会真以为你们带的足够了吧？我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开了四天，而我们离首都还有很多个城市呢。随着天数的增加能找到的就更少，你现在不补充物质你想什么时候补充？弹尽粮绝的时候吗？”

虽然蓝天画承认东方末说的很对，但他这种嘲讽的语气真的很气人诶，拳头本来都已经捏紧了但一想到睡前还是要保持好心情所以蓝天画转身就走：“懒得跟你讲，我回车里睡觉了。”

百诺对他们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世纪大战不给予评价，只是小拇指勾上蓝天画的手指和她肩靠肩往外走：“我们一起。”

车上空间只有那么大，那当然只能是两个人挤一挤了。道理蓝天画都明白，但她看百诺麻溜地收拾好后侧躺下给她招手让她快来时她有点诡异地沉默了。

幻视某种场景后她现在觉得百诺脸上的淡笑都带着某种荡漾怎么办。蓝天画叹了口气清空脑子里的荡漾想法，当然她的心无旁骛铁定是失败了——在她感觉到百诺环住她用力贴上来时的某团柔软后她就失败了。

蓝天画没敢转身，她怕百诺看见她滚烫且肯定红透了的脸。她闭上眼努力忽略失败后在心里崩溃了：百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爱贴的人？她分明以前都还不是的！

以前的百诺虽然和她之间偶尔也会有些超出社交距离的亲近，但那也只是偶尔。大部分的时间百诺和她都固守着合乎礼节的社交距离。蓝天画在百诺面前会展示坏脾气的一面，会去做那个有点另类但真实的自己，但百诺很少有。

她合乎礼节守口如瓶，惯常的冰山脸下是温和的拒绝，她不常笑也不喜欢说心里话，就算表达也像是有一杆秤在标着度。但是一直往前追溯百诺又不是这样，那件事后蓝天画曾在高一那年背着家长骗百诺喝醉后问过她的变化：“不是你现在在我面前也端着啊？”

“我笑了天画要说我在炫你，我不笑你又觉得我冷漠。我说了你嫌弃我扫兴，我不说你又觉得我端着。”百诺抬起因醉酒有些雾蒙蒙的眸子直视着蓝天画，语气中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只是一种很单纯地好奇，“那我要怎么做天画才会满意呢？”

百诺越了界，她拉着蓝天画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庞，紫色眼眸里的认真堪比百诺碰上她也不会的压轴题时：“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不想被你讨厌。”

蓝天画没有回答，百诺也没有自讨没趣地追问，她们只是互相很安静地对视着直到百诺别开眼神低声道歉。蓝天画不知道百诺想了什么，但她明白百诺听见自己那番脾气上来时和旁人吐槽的话语了。当时她想解释但又带了点赌气所以没有，一直耽搁到现在，但总归在那件事后她们的确没有那么亲近了。

现在又回归了这种亲近后蓝天画感到一点惶恐，但总归要问清楚的：“百诺，你怎么突然又变得黏人了？”

百诺的身体僵了一下，她近乎下意识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贴的过火了又招致厌烦了，但她又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为以后更亲近的动作做铺垫的机会。于是她敛起眸子，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其实天画，我有皮肤饥渴症，会渴望同人贴贴。抱歉，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去贴别人。”

比“她什么时候有的病我怎么不知道”出现更早的念头是“她怎么可以去像这样贴别人”，蓝天画深吸一口气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百诺往怀里抱的更紧了点：“……算了，你还是贴我吧。不允许随随便便贴别人，这世道坏人很多的。”

“嗯，我知道。”百诺乖巧地应着，仗着拥抱中的蓝天画看不见她的神情唇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

以退为进。

她一直都是一个有计谋的人。

——

现在就敢贴贴了我都不知道以后她们要干什么了。（捂眼睛）

越写越诱了，受不了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