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钟声

31号下午大家集中到场馆彩排，主要是熟悉各个战队的位置，还有中间的互动。彩排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迟夏正站在舞台边缘核对流程表。全息投影渐渐消散，场馆顶棚的灯光次第亮起，将舞台照得通明。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迟老师，可以帮忙签个名吗，我看过你演的电影，很漂亮，演技也很棒，我很喜欢你”现场一位小哥走过来问道。

迟夏刚要回答，余光瞥见喻文州从舞台另一侧走来。他刚结束与主持人的对词，蓝雨队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衫。在舞台强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当然，谢谢你的喜欢，以后我也会继续努力的。”迟夏迅速收回视线，顺势接过照片说到。

小哥激动的接过签好名的照片，然后一边道谢一边小跑着像是在跟谁分享着。迟夏转过头，发现喻文州已经站在了她身旁。

“辛苦了，还有我们的星推官迟小姐好像很受欢迎啊”他声音很轻，似乎只是为了说给她听，迟夏感觉耳根有些发热：“还好吧，比不上喻队这种明星选手，我都看到好多你们的应援海报呢！”

喻文州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过誉了，只是沾了大家的光。”他顿了顿“晚上有空吗？黄少天说要组织大家一起吃个饭，然后去酒店顶楼看跨年灯光秀。”

迟夏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她记得去年此时应该还没和喻文州相识，是第二天开幕正赛的时候遇见他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苏沐橙发来的消息：“叶修说他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本帮菜，六点酒店大堂集合？”

“我和沐橙姐他们约好了...”迟夏抬头看向喻文州，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

“当然一起。”喻文州接得很快，“叶修说的那家店我知道，就在酒店后面那条街。环境不错，菜品也适合你的口味。”

迟夏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喻文州神色如常：“去年咱俩刚认识那回聚餐，我看你夹了三次那道糖醋排骨。”

迟夏没想到他会记得这种细节，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幸好苏沐橙的声音及时解救了她：“夏夏！喻队！你们站那儿发什么呆呢？”

转头看去，苏沐橙挽着叶修的手臂朝他们走来，后面还跟着叽叽喳喳的黄少天和几位其他战队的选手。

“在讨论晚上去哪吃饭。”喻文州自然地接过话题，“既然人都齐了，不如现在就出发？”

众人说笑着向场馆外走去。十二月的S市寒风刺骨，迟夏裹紧了羊绒围巾，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消散。忽然，一件带有蓝雨队徽的外套递到了眼前。

“穿上吧，你穿得太少了。”喻文州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迟夏愣了一下："那你..."

“我里面还有毛衣。”喻文州不由分说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你要是感冒了，估计他俩在赛场上都不好好发挥了”说着指了指叶修和苏沐橙。

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包围了迟夏，她小声道谢，手指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

餐厅是典型的老上海风格，雕花木窗棂外能看到雪花静静飘落。众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黄少天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之前联赛中的一场精彩对决。

“...然后老叶那个不要脸的，居然用那种方式偷袭！你们说是不是...”

“少天”喻文州温和地打断他“先让服务员上菜吧，大家都饿了。”

迟夏坐在喻文州斜对面，发现他说话时总是不经意地看向自己这边。每当两人的目光即将相遇，他又会自然地转向其他人，流畅得仿佛只是偶然。

菜品陆续上桌，叶修推荐的招牌红烧肉果然名不虚传。迟夏夹了一块，发现喻文州正将转盘上的糖醋排骨转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他说“和去年那家店的做法不太一样。”

迟夏夹了一块，酸甜适中的酱汁在舌尖化开：“好吃！”她忍不住又夹了一块“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蓝雨去年在S市集训时发现的。”喻文州给自己盛了碗汤，“当时就想...”他停顿了一下，“就想以后可以带队友来吃。”

晚餐在欢声笑语中持续到九点多。席间众人聊着比赛、游戏更新和圈内趣闻，迟夏作为非选手人士，反而从旁观者角度提出不少有趣见解，引得职业选手们纷纷赞同。

“所以说啊”黄少天举着果汁杯“夏夏你不打职业真是可惜了！这游戏理解，啧啧...”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确实应该是名职业选手，好在叶修适时吸引了大家注意力“嗯！这红烧肉再来一盘，难得有这机会过来”

“老叶，你也太能吃了吧，你难道不用身材管理的吗？”然后大家又开始叽叽喳喳聊着别的。

“时间差不多了”苏沐橙看了看手机“酒店顶楼的观景台十点开放，我们早点去能占到好位置。”

走出餐厅时雪已经停了，但气温更低。迟夏想把外套还给喻文州，却被他制止：“穿着吧，晚上更冷。”

酒店顶楼被布置成了临时的跨年场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S市的夜景。黄浦江两岸的灯光秀已经开始预热，江面上倒映着绚烂的色彩。工作人员在角落准备了热饮和小食，轻柔的爵士乐为夜晚增添了几分慵懒。

迟夏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喻文州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蜂蜜柚子茶”他说“暖胃的。”

迟夏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一瞬间的触感让她差点打翻饮料。她急忙稳住杯子，假装被窗外的景色吸引：“灯光秀真漂亮。”

“嗯。”喻文州的声音很近“感觉比以往每年看的都要好。”

迟夏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装傻充楞“不过这种天气还是在被子里窝着比较好”

“不能太宅，偶尔也需要出来看看风景放松。”喻文州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上，“特别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打断。酒店开始播放倒计时前的预热歌曲，人群渐渐向观景台中央聚集。

“要零点了。”喻文州说“去找沐橙她们一起吧。”

苏沐橙和黄少天已经在最佳观景位置占好了地方，见到他们便使劲挥手。随着倒计时临近，整个观景台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迟夏被挤在人群中，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喻文州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用身体为她隔出一小块空间。

“这样不会太挤。”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几乎被周围的欢呼声淹没。

迟夏点点头，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倒计时的广播。十、九、八...众人齐声数着，她偷偷抬眼看向喻文州，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自己。七、六、五...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四、三、二...迟夏迅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绽放的烟花。

“新年快乐！”

欢呼声中，五彩的纸屑从天花板飘落。迟夏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肩膀——喻文州举着两杯酒店准备的气泡酒，递给她一杯。

“新年快乐，迟夏。”他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格外清晰。

“新年快乐，喻队。”迟夏接过酒杯，小心地与他碰杯“希望新的一年，蓝雨能拿到好成绩。”

喻文州抿了一口酒：“希望新的一年，能看到更多你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