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碧洛宫的雕花窗棂透进细碎月光，洛凌雪盯着铜镜中陌生的倒影——粗布衣裳早被换成烟霞色宫装，发间珠钗却压得她脖子发酸。外间传来三更梆子响，她蹑手蹑脚摸向妆台最底层的抽屉。

"姑娘找这个？"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她撞上案几。转身看见白日里冷若冰霜的掌事姑姑，此刻竟捧着个青瓷药罐，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贵妃娘娘每日寅时咳血，这药罐底层的朱砂...姑娘可要看仔细了。" 姑姑将药罐轻轻搁在案上，指尖在罐身某处凸起敲了三下。洛凌雪刚要追问，却见窗外树影微动，姑姑已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入屏风之后。

药罐在掌心转了个圈，暗格弹开的瞬间，她闻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这分明是氰化物中毒的征兆！现代法医课的记忆猛然苏醒，那些刑侦纪录片里，这种毒物常被混在朱砂中...

"砰！"

窗棂突然被劲风撞开，一道寒光直冲面门。洛凌雪本能地抓起药罐格挡，瓷片四溅中，黑衣人袖箭已至眉心！

电光石火间，斜刺里飞来一枚玉扳指将箭矢击偏。池国梁玄色大氅挟着夜露寒气卷入室内，剑锋抵在刺客喉间时，目光却扫过地上散落的朱砂。

"陛下..."黑衣人突然口吐黑血，"贵妃娘娘的病，可是要跟着太医院秘密进棺材的..."

池国梁收剑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洛凌雪攥紧半片染血的碎帛——那是方才打斗时从刺客衣襟掉出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荧惑现，紫薇黯"。

晨雾漫过九曲回廊时，洛凌雪在御药房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二十年前先帝暴毙的脉案记录里，赫然也有银丝缠脉的记载。而当她翻开太医令昨日开的安神方，夹在陈皮与合欢皮之间的，竟是半片与碎帛相同质地的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