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二）

沈秋秋只觉得浑身无力，头部眩晕，眼前一片昏暗，很快失去了直觉。

卓翼宸冲过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眼泪夺眶而出，心脏莫名痛得让他喘不上气。

英招脚步不稳，被英磊搀扶着跑过来，他探寻沈秋秋的命脉，说：

英招“快点！将她送至医坊！”

大家闻声松了一口气，快速动身将沈秋秋被送到医坊。

躺在病榻上的沈秋秋呼吸急促，不停的口吐鲜血，满脸痛苦之色。英招和两个医仙围着，他们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英招“她的五脏六腑全都破裂……”

文潇吸了一口冷气：

文潇“山神大人……小秋肯定还有救的对不对？”

英招沉默。空气中充满了苦涩味道，如同阴天的层层乌云一般压抑，令众人喘不过气来。

卓翼宸想起在乘黄日晷里他的灵力可以被沈秋秋吸收，于是跪坐在榻边，握住沈秋秋的手输送灵力，他双眼泛红含着泪水，声音哽咽：

卓翼宸“小秋…我答应过你父亲…要把你安全带回家的……你睁开眼看看我……”

随着灵力不断输进，沈秋秋的面色有所缓和，但卓翼宸脸色苍白起来。英招过来打断了他，说：

英招“没用的卓大人，你的灵力只能维持一时……不仅救不了她，连你也会搭上性命……”

他刚说完，沈秋秋微弱的喘息声从病榻上传来。她虽在昏迷中，却能感受到有一股股灵力传入体内，她费力的睁开眼，看到是卓翼宸在帮自己。

她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疼的不行，但她还是回握了卓翼宸的手指，告诉他自己没事。

白玖忍不住了，大哭着走到床头，边翻药箱边说：

白玖“我一定能救小秋姐姐…一定能……”

这是他在缉妖司最好的姐姐，她怎么可以死呢？绝对不可以！他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沈秋秋“小玖……”

虚弱的声音传来，哭成大花脸的白玖抹了抹眼泪，趴在病榻前：

白玖“小秋姐姐……”

沈秋秋“小玖，八年前…是、是温大夫救了我，你是天才神医……我相信你……”

白玖鼓起精神来，袖子一抹擦干了眼泪，拉着医仙匆匆去看医书了。

赵远舟痛苦自责的泪滴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山神庙，没人找得到他。

他坐在台阶上，脑海里都是沈秋秋惨淡如霜的脸，掌心渐渐收紧，心脏突然跟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似的，陡然绵延起一阵缺氧的窒息感。

沈秋秋“赵远舟，能看见你真好……”

好像所有人都在怪他，只有她在看着他笑……为什么不恨他？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要救他！

沈秋秋“大妖，别自责……我知道你没得选，我不想你死……”

沈秋秋“我想让你活着……活着就有得选……”

明明自己是一个意气风发、随心所欲的大小姐，一个怕疼怕妖的胆小鬼……还要装的这么无私奉献！

赵远舟“你自己呢？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

沈秋秋“我好疼…我不想死……”

沈秋秋“我相信你们…救救我……”

记忆猛然回溯，他见证了不止一世子也的死亡——

小子也“哥哥，我害怕。”

小子也“我不想死……”

心脏骤然紧缩疼痛，湿热的雾气很快就漫上来，一下子就把他的视线模糊掉。

卓翼宸“赵远舟……”

卓翼宸找到了他。赵远舟问身后的卓翼宸：

赵远舟“你是来杀我的吗？”

卓翼宸“是。”

沈秋秋对赵远舟戾气的封印只是暂时的，下一次血月来临之时极有可能被冲破……赵远舟闭上眼睛，声音毫无波澜：

赵远舟“动手吧……是时候兑现我们的约定了。”

卓翼宸拔剑，剑风朝赵远舟的后背袭去，衣衫被划开，露出疤痕累累的后背。

卓翼宸一愣，问：

卓翼宸“这些疤痕是什么？”

赵远舟声音沙哑：

赵远舟“是我给自己的惩罚，心有悔恨，就算雷霆之刑，亦不足以安抚内心的煎熬。”

卓翼宸收回云光剑，呼吸有些难以平复，他双眼通红地看着赵远舟：

卓翼宸“你以为我被你感动了是吗？被命运亏欠的赵远舟，身不由己，心有悔意，你以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原谅你了，是吗？”

卓翼宸“赵远舟！小秋为了救你危在旦夕！你这个样子配得上她为你豁出性命吗？”

赵远舟看着他，眉眼哀戚：

赵远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都应该恨我……”

卓翼宸对他这个样子再忍无可忍，他怒斥道：

卓翼宸“我确实恨你。你以为死在我剑下，就可以偿还一切了？小秋可以化险为夷吗？文潇可以重新拥抱自己的师父吗？我父亲我哥哥可以重新回到我身边吗？”

卓翼宸没等赵远舟回答，郑重地告诉他答案：

卓翼宸“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