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没多远,天空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路上的行人陆续撑开雨伞。雨滴溅在伞面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离仑个子高挑,站在人群中,看得饶有兴致。
离仑“原来这就叫伞,有何用处?”
朱厌“用来避雨。”
离仑缓步走在雨中,面露不解:
离仑“为何要避?淋雨有何可怕? ”
朱厌笑笑:
朱厌“那不叫怕,叫……不想衣服淋湿了难受,你想想,子也的湿衣服会自己干吗? ”
子也被离仑照顾的很好,说是溺爱也不为过。生病了,各种仙草仙药伺候着,受伤了,用妖力立马无痕修复,衣服湿了,离仑袖子一挥便就干了……
朱厌把子也搂在怀里用袖子给她挡雨,继续大步往前走,离仑却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摊位上的油纸伞。忽地,一把伞在朱厌和子也的头顶撑开。朱厌回头看见了身边撑伞的离仑,怔了一瞬:
朱厌“你把五文钱都花了?”
离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离仑“是二十文,他见天下雨,就借势涨价了。 ”
朱厌大笑出声:
朱厌“哈哈哈凡人啊,也真是怪聪明的。哎?那你哪儿来那么多钱付他啊?”
离仑“我有我的法子,给……”
离仑将伞塞进朱厌手里,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朱厌“你不用吗?”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行人举着伞,脚步匆匆,各自朝家跑去。离仑负手缓步逆着人流而行,说:
离仑“我不需要避雨,风吹雨打,雪落霜降,世间一切,万法自然。我离仑从来不躲,也从来不退。”
小子也“是因为哥哥是树吗?喝了雨水可以长得更大、更强……”
子也凑到离仑身边,陪他一起淋在雨里。朱厌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狡黠一笑,他将伞收了起来,追了过去,三人一同在雨中散步。
离仑疑惑地看他:
离仑“你不是说喜欢伞吗?”
朱厌“人间有句话,说,好朋友,就要一同经历风雨。 ”
离仑不说话,兀自往前走。
走了几步,发现头顶雨停了,子也抬头,是朱厌把伞撑在她和离仑头顶,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小子也“你不是说好朋友要一同经历风雨吗?哥哥,你来人间太多了,都学会撒谎了。”
离仑冷哼一声,故意不站在伞下,朱厌便推着子也将伞往他那处倾斜,又将离仑罩在了伞下。离仑躲一分,子也挪一分,朱厌进一分,离仑躲一寸,子也挪一寸,赵远舟进一寸……
子也:我也是你俩play中的一环吗?
追躲之间,子也被离仑挪到了一边,而两人变成了打闹过招,一把伞在朱厌手中运用灵活,眼见油纸伞尖即将击中离仑,咚!一个清脆的声响,挡住伞尖的竟是离仑掏出的拨浪鼓。
朱厌“可以啊你! ”
离仑看着手中的拨浪鼓,略有得意:
离仑“只要武器趁手,我跟你打成平手没问题。 ”
朱厌“你比我勤奋,说不定将来能超过我,成为大荒第一呢。 ”
离仑摇了摇头,认真道:
离仑“跟你平手就好,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当第一。 ”
小子也“我的两个哥哥都是大荒第一,那就再没人敢欺负我啦!”
树木由嫩绿转为金黄,再从落叶到披上雪衣,时间悄然在季节的更替中流逝,树木的每一个周期都是时间无言的见证者。
人的寿命短暂,即使大荒的神仙药草能让子也的容颜不老,可肉体的衰竭还是让她命不久矣……
离仑将子也揽在怀里,她的脸是这样的苍白,无力的眼神,空洞的瞳孔泛着灰色,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离仑“好了,不哭。”
离仑不停帮她抹眼睛和脸颊,哭泣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子也握着离仑的手,她知道,道理她都懂,她的这辈子已经走到了头……离仑、朱厌、英招、山神庙、大荒……她终究是不能与他们长相厮守。
小子也“我死了……你们别不要我,把我烧化了包起来放兜里,睡觉放枕头底下,出门别忘带我,我一定保佑你们……保佑你们成为大荒第一,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朱厌“好,冬天把你裹上棉花行吧,娇气鬼。”
他轻轻的用食指划过她的鼻尖,语气宠溺,像小时候一样。
小子也“哥哥,记得接我回家,别把我丢了。”
离仑“你是我养大的,哥丢什么都不能把你丢了。”
他滚烫的泪水滴在子也的衣裙上,一滴、两滴、三滴……子也数不清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笑,眼中闪烁着不舍与满足,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朱厌握住她的手,指尖与她最后的温度交融在一起。
好多星星,眼花了,她死了。
什么都没留下,连揣兜里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