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离

温宗瑜死了，天都城妖化的百姓还迫在眉睫。

几人赶到缉妖司时，妖化的范瑛控制不了自己，怕自己伤害文潇，自毁内丹而亡。她看着父亲一点点化作星光飘散，哭得泣不成声。赵远舟上前抱住她安抚：

赵远舟“全城的百姓正在异变成妖化人……”

文潇“对，我的眼泪可以让天都城的百姓恢复正常，将我体内的白泽神力释放出来，化成雨降下，这样大家就都能得救了。师父教过我，这是我们白泽神女最后的献祭法术，‘归离’……”

赵远舟“失去白泽神力，你就会死……”

文潇一笑：

文潇“我本已身中剧毒，活不长的。这不是更好的死法吗？”

赵远舟独自坐在冰凉的瓦面上，他怎么能让文潇献祭？可是他也看不得天都城化作人间炼狱！

沈秋秋“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赵远舟回头，沈秋秋走来，里拎着个的新水壶。她在他身边坐下，将水壶递过来：

沈秋秋“你的旧水壶都被苦玉膏腌入味了，呐，送给你一个新的。”

赵远舟握着微凉的壶身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问她所谓的办法是什么，沈秋秋忽然倾身抱住了他。她的怀抱很轻，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温热的泪珠无声砸在他肩头。

沈秋秋“才发现，好像一直都没有这样抱过你……”

沈秋秋“白泽之力是循环之力，其来源于戾气，戾气越强，白泽之力也就越强，善恶互相抵消，循环往复。”

赵远舟想到了应龙幻境中所见，意识到沈秋秋要他做什么，他回抱住沈秋秋，笑的释然。

赵远舟“只要我死在云光剑下，以我之身，催动白泽令重新循环，就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能量……”

没想到，沈秋秋竟然把所有人都叫来缉妖司汇合了。

赵远舟“这么多人呀？”

沈秋秋“嗯，怕孤独，也怕没人记得……”

赵远舟“这有什么关系呢？”

赵远舟强装无所谓的笑笑。

卓翼宸拔出云光剑，寒光直指赵远舟时，满室哗然。

文潇“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玖“小卓哥！大妖！”

他们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却被一层无形的结界弹了回去。结界泛着柔和的金光，将众人的惊呼和劝阻都隔绝在外。

赵远舟“小卓大人，这次你可不要再刺偏了哦……”

话音落下，赵远舟周身炸开红色的戾气，以及外界的戾气也在源源不断的被他吸引而来。然而卓翼宸握着剑的手却在颤抖，迟迟没有刺出。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转头看向沈秋秋，喉头剧烈滚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秋秋却对着他笑了，又转头看向结界内满脸惊惶的几人，笑容里藏着浓浓的不舍，却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沈秋秋“血为祭，神为引，三千戾气听令。封……”

赵远舟周身翻涌的戾气争先恐后地涌向沈秋秋伸出的掌心，然后被层层金光牢牢封印。

赵远舟“你疯了！”

赵远舟失声怒吼，快步冲上前去却被她周身的光晕弹开。他双目赤红：

赵远舟“沈秋秋！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我的命数，轮不到你来替！”

赵远舟“卓翼宸！你不是最爱她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做？你快阻止她啊！”

结界内的几人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他们趴在光壁上用力捶打，泪水模糊了视线：

英磊“秋姐！不要！”

裴思婧“小秋，别这样，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文潇“沈秋秋！”

他们红着眼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秋秋被戾气侵蚀，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昨夜，她坐在卓翼宸身边，平静地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一千四百万种可能，唯有这一种她可以接受。

沈秋秋“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得憋屈。为心上人死……死得坦坦荡荡。”

她将铃铛系在他的云光剑柄上，指尖轻点额头，一缕金光飞入铃铛，那是她和卓翼宸所有回忆。

沈秋秋“你总说怕被梦境困住，怕有一天醒不来。到那时，我会去梦里找你。”

沈秋秋“但是这次，换你来找我……”

回到现实，沈秋秋看着暴怒的赵远舟，又看向泪流满面的卓翼宸，嘴角噙着一抹惨然的笑容。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想提醒赵远舟新水壶要记得天天清洗，想叮嘱离仑按时喝水……

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后都只化作一个心疼的眼神，轻轻落在卓翼宸脸上，那眼神里有眷恋，有托付，更有心照不宣的约定。

沈秋秋“卓翼宸，说好了要找到我的，可不能食言。”

沈秋秋闭眼，捏指起诀，低声默念：

沈秋秋“法相……归离……”

一个白色巨大的虚影从她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化成了一缕一缕金红色光芒。与此同时，文潇身上的黑色毒气被吸出，溶解在光芒里。

卓翼宸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将她揽入怀中，却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化作点点星光，从他的指缝间飘散。他拼命想抓住那些光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融入空气，最终消散无踪。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新生的气息，一缕金色的阳光恰好落在卓翼宸身上。暖融融的光线驱散了阴冷，将他沾满泪痕的侧脸映照得格外清晰。

微风拂过，铃铛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