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

燕离顺着燕迟的视线一转，目光精准落在窗边角落的陆秋岑身上，顿时恍然大悟。这便是方才哥哥嘴里那位，连自己给她当马骑也不配的未来嫂嫂？

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一身利落黑衣，正单手支着下巴望过来，眉眼间没有寻常女子的柔婉，反倒带着几分疏朗英气，连指尖搭在桌沿的姿态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飒爽。

燕离低笑一声，用胳膊肘撞了撞燕迟。

燕离“原来如此，哥哥这是怕人家误会，特意拉我来当证人？”

燕迟瞪他一眼，拉着他快步走到陆秋岑桌前，不等她开口便抢先解释：

燕迟“阿岑，你别多想，我跟燕离来天香楼就是叙叙旧，顺便互通些京城里的消息……都怪他找的这破地方！”

陆秋岑挑眉，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个圈。

陆秋岑“世子殿下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已经是你的谁，能管着你行踪了一样？”

燕迟“我这不是怕你多想嘛……”

陆秋岑“我多想什么？”

陆秋岑笑意更深，递给燕迟和燕离一人一杯茶，故意撑着下巴凑近了些：

陆秋岑“想你和燕离世子，你们兄弟俩穿的一白一红，走在一起跟庙里的金童玉女似的？难怪刚下楼就被我看见了，想不显眼都难。”

燕迟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燕离却没忍住笑出声来。

燕迟“去你的。”

燕迟又瞪了燕离一眼，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扬了起来。

燕迟“阿岑，若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定然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陆秋岑“瞧你急的，我又没真怪你。我要是生气，刚才就直接掀桌子走人了，哪还会坐在这里听你解释？”

燕离在一旁看得真切，忍不住低笑：

燕离“哥哥，听见了吧？嫂嫂这是给你台阶呢。”

嫂嫂？

两个字刚落地，陆秋岑被喝到嘴里的茶噎了一下，耳朵红了。她的目光先扫到旁边的燕迟，这家伙居然不反驳，反而低着头，嘴角偷偷往上扬，显然是乐在其中。

陆秋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桌下狠狠拧了把燕迟的胳膊，转头扫了燕离一眼，皮笑肉不笑：

陆秋岑“世子慎言！谁是你嫂嫂？再乱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燕迟被她拧得捂着胳膊吃痛，连忙打圆场：

燕迟“燕离你别乱叫！”

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黏在陆秋岑泛红的耳尖上，藏不住的笑意。

燕离被陆秋岑那带着几分威慑的眼神一扫，悄悄往后缩了缩脖子。

他心里暗自嘀咕：大理寺少卿陆秋岑陆大人的传闻听了那么多，今日一见，这气势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比岳凝可怕多了！

燕迟见话题歇了玩笑，从袖中取出一个折本递过来：

燕迟“对了，这是裕王寿宴的宾客名单，你看看。”

陆秋岑接过展开，目光在某一行骤然顿住——李牧云。

她眉头瞬间拧起，眼神沉了几分：

陆秋岑“李牧云？”

燕迟“嗯，他是新任大理寺卿。”

陆秋岑“好一个李牧云！他也配做这大理寺卿？”

李牧云也是沈毅先生的学生，按辈分，还得喊陆秋岑一声师姐。当初若不是沈毅看中他有点才干，在圣上面前力荐，他现在还在地方上做他的五品小官，哪有机会爬到今日的位置？结果他跳出来参奏说自己恩师与晋王串通一气、掩罪欺君！

陆秋岑“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简直猪狗不如！”

陆秋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嘲讽：

陆秋岑“说来也巧，我辞官卸任时，新任大理寺卿的人选还没定，当时还好奇是谁接了这位置，没想到竟是他！”

陆秋岑“还好我辞得早！若是留在大理寺，在这等卖师求荣的小人手底下做事，我怕自己哪天忍不住，直接在公堂上掀了他的案子，非把自己气死不可！”

说到这里，她语气沉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担忧：

陆秋岑“唉，可怜我那位还在大理寺当差的师兄……往后在他手底下做事，怕是难熬了。”

陆秋岑指尖在“李牧云”三个字上重重按了按，抬头看向燕迟时，眼底已清明如水。她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秦莞身为沈毅的亲眷，李牧云见她一面可能就会有所察觉。燕迟这是让她提前留意，护好秦莞，别让那小人再钻了空子。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心里已多了几分警惕。

暮色渐沉时，三人散了席。燕迟执意要送陆秋岑回庞府，燕离在一旁打趣了句：

燕离“哥哥这是恨不得把人护到床前呀～”

燕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街上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陆秋岑看着身侧替她牵马的燕迟，忍不住挑眉：

陆秋岑“世子殿下，你住裕王府，我住庞府，两家不过一墙之隔，这几步路还要送？”

燕迟“天黑了，街上人杂，多送几步总是好的。再说……多陪你走会儿，不好么？”

陆秋岑被他直白的话逗笑：

陆秋岑“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