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云就要回京了,他带走了关于东南盐运的卷宗和账册,走之前他见了陆秋岑一面:
李牧云“今日我便动身回京了。听说你接手了清璃的案子,案子虽未结,但京中事务繁杂,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
陆秋岑眸中没什么温度,嘴角带着客套的笑意:
陆秋岑“不必了。李大人先行便是,我这里的事还没办完。”
李牧云“你独自在外办案,地方官难免掣肘,权利上若有不足……我可以给你批文,让大理寺少卿的职权在……”
陆秋岑“多谢李大人好意,不过不必了。”
陆秋岑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陆秋岑“睿王世子殿下素来爱才,早已许了我便宜行事之权。有世子殿下撑腰,我暂时还用不到大理寺卿的关照。”
李牧云脸上的温和淡了几分,终是没再说话,只道:
李牧云“那你……多保重,我走了。”
脚步声消失在驿站门口,陆秋岑才缓缓握紧了拳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等她回京,一定要将李牧云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彻底扳倒!
夜色渐深,陆秋岑刚整理完今日的查案记录,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响动,燕迟轻车熟路的翻窗而入。
陆秋岑“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将一本线装旧书递到陆秋岑面前:
燕迟“看看这个,算不算惊喜?”
陆秋岑狐疑地接过,指尖触到泛黄的纸页时微微一顿,她连忙翻开内页,赫然是恩师沈毅的笔迹!
陆秋岑“这是……恩师的手札!”
她声音都有些发颤,指尖抚过页边的磨损痕迹,眼眶瞬间热了:
陆秋岑“这些全是他亲笔写的断案心得,你从哪里找到的?”
沈毅在豫州做过三年官,燕迟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燕迟“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沈大人的教诲,想必用得上。”
陆秋岑捧着书,眼中闪着光:
陆秋岑“太好了!这本手札送给莞儿,她一定高兴坏了!”
烛火正暖,窗外却突然飘来一阵唱戏声,调子凄厉婉转,又是《目连救母》。夜静更深,这声音在空旷的驿站外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陆秋岑和燕迟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警惕。
陆秋岑“又是这把戏。”
燕迟眉梢微挑:
燕迟“正好,今晚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两人推门而出,刚走没几步,就撞见晴娘正提着灯笼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问了才知,她在找庞夫人收养的孤女庞嘉韵。
忽有一道黑影在前头一闪而过。陆秋岑、燕迟与晴娘立刻追了上去,追到石桥边时,唯有庞嘉韵独自站在桥栏边,望着桥下黑漆漆的河水。
陆秋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河面。月光恰好穿透云层,照亮水面漂浮的物体——
那是一具仰躺着的尸体,正是刘仁励。
陆秋岑跟着秦莞验完尸,得出结论:刘仁励先遭勒晕,再被抛入河中溺亡。但是他常年练武,体格强健,所以这行凶者身手定然不弱。更可疑的是,现场遍寻不见绳索。
陆秋岑“绝不是普通绳索,你看……”
陆秋岑伸出手腕,上面还留着与秦莞用普通绳索做实验的勒痕,红印清晰规整,与死者脖颈上痕迹截然不同。
燕迟瞥见她腕间红痕,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指尖微动,终是按捺住了上前查看的念头。
陆秋岑却已移开视线,走到在河里拾起的被水泡烂的银票前。
陆秋岑“你们可知水下逃生之法?”
燕迟摇头。
陆秋岑“用麻纸拧成绳索,遇水久泡便会化开。这是恩师教我的,此法鲜为人知,却是戏班子常用来做逃生戏法的手段。”
燕迟“看来,这戏班子背后的猫腻,还得好好查查。”
听闻庞夫人最近身体不好,秦莞忙完了这边就去府中看诊。
燕迟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陆秋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燕迟“等等,让我看看,疼不疼?”
陆秋岑“不过是点红痕,早不疼了。”
他却没松劲,反而小心翼翼地将她手腕托起来,眉头皱得更紧:
燕迟“还说不疼?都红成这样了,下次不许再拿自己做实验。”
陆秋岑被他认真的样子弄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
陆秋岑“查案哪有不麻烦的……”
燕迟“查案也不能拿自己折腾。”
燕迟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药膏,动作轻柔地往她腕上抹。
燕迟“这是上好的舒痕膏,明日就消了。”
微凉的药膏触到皮肤,带着他指尖的温度,陆秋岑耳根悄悄泛红,低声嘟囔:
陆秋岑“知道了……”
燕迟“你什么时候能在意一下,你是一个女孩子?药膏每日抹两次,怕你偷懒,我亲自给你抹。”
陆秋岑“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燕迟“在我这儿,你的事从来都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