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四）

九月的太阳像团火球，烤得操场蒸腾起热气。蒋荞楠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脸颊上，迷彩服后背洇出一大片深色。

休息哨声刚响，她就累得瘫坐在地上，正想去打点水喝，眼前忽然递过来一个水杯。

蒋荞楠“哥？”

蒋峤西“水给你接好了，晾凉了。”

他把水杯拧开盖子递给她，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汗。

周围几个女生偷偷往这边看，小声议论着：

同学“那就是学霸蒋荞楠她哥吧？学神蒋峤西，听说奥赛拿了省一呢。”

同学“长得好帅啊，对妹妹也好，羡慕死了……”

蒋峤西像是没听见，蹲下来看她晒得发红的脖子：

蒋峤西“中暑了吗？不舒服就跟教官说。”

蒋荞楠“没事，就是有点累。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吗？”

蒋峤西“课间操，过来看看。没人欺负你吧？”

蒋荞楠“哪能啊，我人缘好着呢。”

蒋荞楠笑着推他。

蒋荞楠“快回去吧，一会儿上课了。”

蒋峤西刚走没多久，杜尚就抱着两瓶饮料跑过来，额头上也冒着汗：

杜尚“楠楠，给你！冰红茶，刚买的。”

蒋荞楠“谢谢。”

杜尚“你们班休息到什么时候？我刚看你们教官挺严的。”

杜尚蹲在她对面，笑嘻嘻地说。

杜尚“我跟我们班申请了当志愿者，负责给你们送水，一会儿还能过来。”

旁边一个女生凑过来，撞了撞蒋荞楠的胳膊，挤眉弄眼地问：

同学“荞楠，这是你男朋友啊？”

蒋荞楠刚要解释，就听见身后传来冷飕飕的声音：

蒋峤西“不是。”

回头一看，蒋峤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他瞥了那女生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

蒋峤西“麻烦说话注意点。”

女生吓得赶紧转回去了。杜尚愣了愣，还傻乎乎地问：

杜尚“蒋峤西，你没上课啊？”

蒋峤西没理他，揪着杜尚的后领子把他带走了。

军训过半时，蒋荞楠的名字在高一新生里几乎无人不晓。

不仅因为中考成绩断层第一，更因为她有个又厉害又护短的哥哥。不少女生借着请教问题的名义来找她，绕了半天弯子，最后总会落到“你哥有没有女朋友”“能不能帮我递封信”上。

这天午休，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又凑过来：

同学“荞楠，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我朋友想认识他……”

蒋荞楠笑了笑：

蒋荞楠“不知道，他高中不谈恋爱的，你们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同学“就帮个忙嘛，认识一下又没关系……”

蒋荞楠抿了抿嘴，有些为难：

蒋荞楠“那好吧，我帮你把信带给他。”

女生开心地走了。旁边的一个女生凑过来：

班小叶“你哥也太抢手了吧，这都第三个来打听的了。”

蒋荞楠撇了撇嘴。

班小叶“你明明就不想帮她，为什么答应给她捎信？”

蒋荞楠被问得一愣，转头看向说话的女生，对方留着利落的短发，眉眼锐利。

蒋荞楠“我就是觉得她挺热情的，不好直接拒绝。”

班小叶“有什么不好拒绝的？她想追你哥，你不想帮，直接说我哥不让不就行了？非得答应下来，回头自己为难。”

蒋荞楠“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僵了多不好。”

班小叶“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当老好人的。”

这话像根针，轻轻刺了蒋荞楠一下。

她想起以前总有人找她借作业抄，明明自己还没写完，却总不好意思拒绝……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好像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顺着别人的意思，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别人讨厌。

班小叶“我叫班小叶。等会儿选座位咱俩当同桌啊，最看不得你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了，以后我罩着你。”

蒋荞楠点点头：

蒋荞楠“嗯，我是蒋荞楠。”

班小叶“我知道，谁不认识你啊，大学霸。”

班小叶拍了拍她的胳膊。

她看着班小叶利落的短发，觉得这个女生，好像和自己以前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

远处的哨声响起，午休结束的铃声回荡在操场。班小叶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班小叶“走了，训练去。回头军训完，我请你喝汽水。”

蒋荞楠“好啊。”

她跟在班小叶身后往队伍里走，心里悄悄记下了她的名字。

或许，高中生活并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孤单。

放了学，就看见蒋峤西站在公交站牌下等她。

蒋荞楠“哥。”

她跑过去，蒋峤西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两人并肩站着，没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幸好不是高峰期，车上还有空位，蒋荞楠刚坐下，就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到蒋峤西面前。

蒋荞楠“这个，今天有人托我给你的。”

她小声说。

蒋荞楠“……一个女生。”

蒋峤西瞥了眼信封，粉红色的，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他接过来，指尖捏着信封边缘，没拆开，反而看向蒋荞楠：

蒋峤西“我不收情书。”

蒋荞楠“我都答应人家了……我知道你不会收的，我本来想直接扔了的，又觉得不太好。”

蒋峤西没说话，低头看着那封信，忽然抬手，三两下就把信封撕成了碎片。